第五十三章:孤勇
文/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鸢尾花绚烂而荼靡的盛开着,鸢尾花的花语,是“暗中仰慕,绝望的爱”。
各色花语也不尽相同,白色是纯真,黄色是性格热情开朗、友谊永远长存,紫蓝色是好消息、使者、想念你,蓝色则是赞赏对方素雅大方或是暗中仰慕。
如果要送给这个人花,荆无秋大概会选择城花——明黄色小鸢尾,那是花语为“希望”的花。
荆无秋站在三步远的地方,看着那个等车的人,那人挺拔瘦削,发丝被风微微吹开一个弧度,端是岁月静好。
他就像鸢尾花一样,是荆无秋的可遇不可求。
可与不可留,可留不可求。
久久驻足,荆无秋才迈开步子,走到他身边,楚兰清微微侧头,就看到那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像个…可怜巴巴的大狗狗?
“你生气了吗?”荆无秋微微抬首看人,“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就是事情太复杂了,所以我不想让你掺和。”
这是一趟浑水,若不是迫不得已,荆无秋自己都不愿意掺和进来。
楚兰清摇了摇头:“我没生你的气,就是啊——”
他顿了顿,伸手去掐荆无秋的下巴,那人随着他的动作愣愣抬头,就看到他笑开眉眼:“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荆无秋无奈握住他的手腕儿:“诶呀老板,别闹了。”
楚兰清收回手,笑了笑:“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单向的奔赴太累了,但我每次想奔赴你的时候,你又好像不需要我一样。”
单向的奔赴,也要有对方的回头,楚兰清想回头多走几步,因为他身后追逐的人,已经走了太多步了。
荆无秋伸出手,去勾他的小指:“其实,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后收尾了。不过,收尾的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只要安心等我凯旋就好。”
又是这样。
楚兰清垂下眸,掩住眼中落寞情绪:“一起走走吧,这里等不到车了。”
楚兰清拉着他往前走,两人漫步在城中的街道上,这片区域正在开发,所以平时没什么人。
刚升起的阳光慢慢拉长两人的影子,随着走路晃动的身影,两个影子不时贴融在一起。
楚兰清问道:“容渊的出现,跟你做的事有没有关系?”
“有,但后来我发现,他去你身边,也有可能跟容家有关。”荆无秋微微侧头,“你家里,是有做记者的吧?”
“是。”楚兰清微微叹口气,“不过我并不清楚这些,可毕竟也是楚家本家的事,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荆无秋皱着眉:“十二年前,你不过是以偶像出道的新人,怎么会爆出那样的黑料?”
楚兰清摇了摇头:“那时我刚进圈儿没多久,平常不是在训练就是在公司安排下跑通告,做事也向来滴水不漏,我需要钱,没时间得罪什么人。所以我们在想,会不会是影响了谁的发展或者利益。”
荆无秋转头看他,目光一瞬不瞬,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事——假如楚兰清十二年前的黑料,也是容家算计的一环呢?
明明艳阳高照,荆无秋却觉得脊背发凉,遍体生寒。
楚兰清思索了一下:“我只听说,以前有个人和一个姓荆的侦探破解了一个案子,具体是什么,他们倒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是,但,不能确定。”荆无秋改为去抓他的手,试图去汲取他掌心的温度,“如果说,十二年前你的黑料事件,就是为了把我们凑在一起…”
楚兰清目光一滞:“你说…什么…?”
本来这些事不需要告诉楚兰清,但是现在,最后一条线彻底链接上了。他一直以为不曾沾染乱局的人,早就身处局中,那么告诉他一些东西防微杜渐,也并无不可。
“是报复。当年十年追凶的主导者,是荆楚两家的人,当时的凶手容黎死后,他的妻子杀害了追凶的其他人,独独为两位主导者设计了一个局。”荆无秋顿了顿,“这个计划,从两家的继承人开始。”
楚兰清一下子明白过来:“也就是说,从我父亲到我,再到你来到我身边,都是因为他们设的局?”
“这是我的猜测,不过大概八九不离十。”荆无秋抿了抿唇,“不过没关系,该是时候反击回去了。”
楚兰清轻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曾经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我知道了,无论你以后要做什么,都要带上我。”
荆无秋握紧他的手:“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楚兰清没再跟他纠结这些,他太知道这个人有多固执了,与其跟他白费口舌,不如尽自己所能。
何谓孤勇?虽千万人,吾往矣。
两个人同样执拗固执,环抱着一腔孤勇,在奔赴对方这件事上,彼此都是如此的坚定不移。
……
凌河街,阴暗巷弄中。
两个人身上穿着透明雨衣,雨衣上沾着点点血迹,在两人不远,一个断掉了头颅的女尸,静静地陈尸在此。
男人看着眼前的人,抬手抹掉了脸颊上的血:“弄这么脏,怎么清理?”
“为什么要清理?”那人转过身,长了一张清纯脸的小姑娘,嘴角噙着一抹恬静笑意,只是那抹笑意带着嗜-血-妖-娆,“这才符合“萧辰”的暴-力美学,不是么?”
“美学?”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一脸嫌弃,“这不能说是美学,只能说太恶心了。”
那姑娘挑了挑眉:“还不是因为你磨磨蹭蹭的差点儿让人发现了。”
那尸体腹部被捅了数刀,头颅与脖颈仅堪堪连接在一起,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此时表情极度扭曲,像是一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了无生息。
——“斑驳的古巷,布满了红色碎沫,那个洋娃娃安安静静地睡靠在墙边安然入梦。”
——“滴答滴答…整点钟声敲响十二次,红色的泪从她的脸颊滑落,将精致到妩媚动人的妆容变得模糊起来。玫瑰色的长裙裙摆,遮挡着她残缺的腿部,那如花一般绽放的裙摆啊,像是一朵盛开的大丽花。”
——“是谁将她抛弃在此?或许那束红玫可以告诉别人答案。玫瑰不语,她便一直留在原地,静默无声的哭泣着。”
……
“死者陆心眉,女,单身,二十三岁,是一名舞话演员。致命伤为颈部动脉割裂,导致出血过多死亡。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三点。”殷瑶将资料投放到屏幕上,“无打斗痕迹,现场除死者指纹脚印外,无任何第二人存在痕迹。”
林沭阳开口说道:“根据目前线索推断侧写,凶手可能是两人或两人之上,有预谋有规划性的团队作案,而且,仪式感很强。根据瑶姐的说辞,很有可能是当代知名作家“萧辰”的粉丝,其场景布置与《初雪》一书中第一个案子,相差无几。”
君若竹看着一脸沉思的凤怀舒,状似无意的开口说道:“办案切忌不可有罪推定,以免错案。还有,凤怀舒,叫跟着荆无秋的人回来。”
凤怀舒微微诧然:“可是他…”
“把你的偏见收起来,写三千字检讨。”君若竹冷冷觑人一眼,“下次再公权私用,按规矩革职查办。”
凤怀舒看了眼殷瑶,那姑娘翻着卷宗,懒得看他一眼,君若竹的决断,他是不服气的。
他觉得自己的推断没错,荆无秋无论如何都有动机那么做,而且,有着那样童年经历的人,很容易变成罪-犯不是么?
“如果你能拿出一条他可能犯罪的线索,那好,我下批文给你,让你跟踪调查,若是你能拿出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证明荆无秋就是凶手,那案子破了,功劳是你的。”君若竹冷笑一声,“可你没有证据,仅凭一个动机判定一个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人是凶手?你是怎么毕业的?你不服是吧?没有批文,跟踪已侵犯其人身自由,人家要是想告你,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儿?”
桑迩飔法典中,追踪嫌疑人是需要提供至少一条线索才能拿到批文,无批文行动,是要被直接革职查办的。
凤怀舒的人和商陆的人在今早有过短暂交锋,惊动了上面的人,最后这件事这还是君若竹一手力压保全下来的。
凤怀舒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君若竹的话,然这并不代表他就此放弃了怀疑。
他确实急功近利了。
殷瑶淡淡开口:“君少将不必白费口舌,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个案子已经进入瓶颈期,我们想要侦破,恐怕要费力一些。”
林沭阳挠了挠头:“我觉得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凶手既然选择按照《初雪》这本书里的场景进行作案,那一定还会有第二次。只是我们仍然处于被动,毕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
会议室里沉默下来。
他们缺少线索,因为凶手,真的太过滴水不漏了,现场处理的很干净,哪怕鉴识科设备再先进,能力再强,他们也一点办法没有。
可毋庸置疑的是,现实一定比书里的剧情更加荒诞。
艺术来源生活,但往往生活比艺术还要不讲道理。只不过这一次,好像反过来了,说是生活来源艺术大概也不为过吧…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