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

读太宰治不是因为他活在人世39年就自杀了5次,而是因为那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他说“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他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是“弱者”的代言人,有着过剩的自我意识和柔弱多感的內心。

自杀帝的传奇

谈起太宰治,大概最先想起的是他的自杀次数之多。除去对自杀无意识的前15年,他平均每4年就会自杀一次,原因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因为成绩不佳害怕期末考试,大学挂科毕业希望渺茫,妻子与人通奸痛不欲生…… 说白了就是挂科和失恋,感觉没有人比这位天才作家更玻璃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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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向来喜欢看治愈系作品的我翻开的第一部小说就是他的遗作《人间失格》,在这部被认为是最像太宰治自传的小说中,主人公大庭叶藏的生活糜烂、颓废,黑暗深沉,完全读不出评论者所说的幽默。如不深究,我或许会为他的作品打上“颓废黑暗”的标签,从此不再列入阅读名单。

当然,我们总能从一个人的面貌窥见他背后的生活。津岛家是津轻颇有名望的家族,森严的家规和严格的子嗣继承制度让身为六男的太宰备受冷落,他被保姆和叔母带大,据说还曾因误入了父亲用餐的房间而挨骂。他试图用自己的文学作品获取家族的认可,却两次与芥川奖失之交臂,又因欲与艺伎小山初代结婚而遭遇家族除名。或许这种种事件并不足以为太宰的作品定下基调,但对他人生的影响却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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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背后的知性女子

说实话,真心佩服石原美知子,这个救天才于水火的知性女子,与其他女人一样,她倾慕于太宰治的才华。但只有她,给了太宰治家庭、婚姻、包容与爱,当然,还有稳定的创作心境和越来越阳光明朗、充滿生命力的作品。这一时期的太宰治,写出了关于友情与信任的《奔跑吧,梅勒斯》,写给大人的童话《御伽草纸》,励志之作《潘多拉之盒》。他甚至在防空洞中坚持写作,在众作家或封笔或倒向政治的二战期间从中国古典文学《聊斋志异》中找到新的创作素材。总之,婚后的太宰治坚强乐观的生活着,婚后十年间,太宰治没有再选择自杀,这个知性女子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缕光亮,照进了他的生活,而由太宰治口述,美知子执笔的创作方式发展出的独白式文体成为太宰治作品中一道独特的风景。当你的人生因为一个人发生了如此多积极的变化,你是否会视其为上天的恩赐呢?然而我们的太宰治,再度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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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我丧失了做人的资格。""我完全成了一个废人。""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人间失格里随处可见这样的句子。幸福的婚姻,美满的家庭,是什么让他重回黑暗的深渊?胆小鬼做错一点事情就会战战兢兢,念念不忘。他惦念的是曾经犯下的错,他反省,为曾经和他一起殉情而丢掉性命的田部阿弥滋,为自己曾经欠下的巨额欠款,为二战时期日本人犯下的错……要描绘人类的罪恶,就不能自己过着幸福的生活。而美知子则默默地接受了,她理解他的痛苦,放任他毁灭式的写作,她知道,他是为写作而生的。

"罪多者,其爱亦深",因为反省,所以更了解爱的真谛,因为胆小,所以更善良。这个期待通过死亡终结一切的作家,却在人间失格的结尾说:"一切都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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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岛由纪夫

日本几位知名作家都与太宰治略有交集。作为芥川龙之介的铁杆粉丝,太宰治曾因未拿到第二届芥川奖,而对芥川奖评委川端康成恶语相向,即使他的评语看上去客观公正。据说三岛由纪夫曾当着太宰治的面说不喜欢太宰的作品,对当时已颇有名气的太宰治而言,初出茅庐的三岛全身都散发着闪瞎眼的勇气。不过既然能以“日本的海明威”著称,胸怀天下、崇尚勇武的他又怎么看得上满身柔弱,力争为弱者代言的太宰治呢?

太宰在,莫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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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去世多年,太宰治在日本读者中,依然具有极高的人气。因为许多人在他的作品中看见了胆小但善良的自己。有人因为同样喜欢太宰治的作品而相识相恋,有人因为纪念太宰治而更改了自己的职业,有人因为太宰治跋山涉水,远赴他的故乡津轻,追寻他的人生轨迹。

作家,就该有这样的魅力吧,无论他胆小也好,勇敢也罢,他总能在黑暗中擦亮一根火柴,为你点起一盏心灯。爱他的人,看见这点光亮,便能破涕为笑。所以人们说,太宰在,莫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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