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蔑的笑声伴随着窃语从角落里传来。
稀稀疏疏的,听不清,但想知道说的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只不过是看不到我能看到的而已,跟你们不一样就是一种罪过?!”
幺木想着,大步走出教室。
那年。
孤独与空虚笼罩着幺木,几乎将他的撕裂。手上,腿上,无数个地方都布满了划痕,鲜血从新增的伤口中流出来。
还不够。还是找不到。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痕迹。
想死亡,从这个肮脏有虚假的世界脱离。
刀触到手腕,但是迟迟没有划下。
“身上的伤口真多啊!你就这么喜欢自残吗?”
“谁?”幺木环顾四周。
谁都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疤,特别是制造伤疤的那一刻。幺木也是。
他抬起头,向前望去,有一个人站在自己前方。
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个人看着他,但目光却不同旁人。不是鄙夷,不是厌恶,而是——不在乎。
真好啊,那样。
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影子仿佛知道的他的疑问,得意地说:“我是幽灵哦!可以通过墙体的。”
幺木沉浸在想象中,听到这句,不确信地再次看了看他。
“你是会读心术吗?”他问到。
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内心,不想被别人触及到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因为自己也同这个世界一般肮脏得不堪入目。
还是消失比较好吧。
“不,我只是觉得你会感到奇怪。幽灵其实是指灵体而已,并不是死亡的人。”
那个人补充说明着。
“所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不喜欢与别人共处的!”
那个人无语至凝噎。
顿了一刻,他说到。
“你明明很希望别人的陪伴,可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想要靠近你的人推开呢?”
“这就是读心术吧!”
幺木收起手上的刀子,迅速向后退。
他警觉地盯着眼前的人,害怕他触到自己的底线。
不想再受伤了。
但是结果不如他想。
那个人默默地,靠近他。
“如果你想,我可以陪着你。”
“我会陪在你身边,但是你必须抽出时间和我说话。”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幺木腹诽。
“那你叫什么呢。”
“就叫我心吧。”
真是独特的名字。
“好吧。”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到现在为止,已经四年有余了。
那个人总是不定时地出现,每次和他聊天的内容都是他喜欢和擅长的。
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喜好极其相似罢了。
然而,他也总是迅即而逝,就像他毫无征兆的来。
其实知己本是这样:如雪泥鸿爪,转眼各复东西;其实人生也本是这样:如太仓稊米,天地暂寓其形。
幺木想着,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花园。
秋叶繁茂着直至飘零,淡淡木香浸润了寂静的空气。
幺木感慨惊叹:毫无意义的生命才会美丽。
他放松下来,从疾走变为无目的地慢行。
他经常在这里和心聊天。这虽然并不隐秘,但没有过多来往的人,这样也会显得他并不像是一个异类——毕竟没有人能看得到心。
他也因为这,经常被同学非议,被认为是个怪人。
但是他不在乎。有心就足够了。有心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切。其他人并不重要。
即便如此,他仍会希望别人可以看得到心。至少,这样他就不会因为这个被孤立。这并不是什么好滋味。
“心。”
幺木走到椅子旁,坐下。
“出来吧,心。刚才不是说要谈《人间失格》吗?”
他总是急急吼吼。
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影。
心来了。
“是啊,那本书,你应该早就读过吧!”
心转过身来,微笑着面向他。
“就像康德之对《爱弥儿》。每个人对于喜欢的东西,总会破例。”
“倒也是。怎么样,有信心加入社团吗?”
“做不到的。我即使努力,也没有天赋。” 幺木想了想苦笑着说到,“你在想什么呢!”
“如果是你想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不可能啦,我最多底下看看。我没那么厉害。我也够不到不属于我的光彩。”
幺木抬起头,望着天空。
“今天天气真不错。”
“嗯。”
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要上课了。”
他提醒道。
“嗯,好的。”
还是一如既往地,除了冬天即将来临。
最终,幺木站起,走回来时的方向。
“我可以选择的,从来不是我想要选择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