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小洋人

图片发自简书App

被妈妈从学校接回家,书包还没放下我就开始满屋子找东西吃,从初中到高三这个习惯是没有变的,只要是看到屋子里放着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不到一分钟就会被我消灭掉。

打开冰箱,迎面扑来一阵冷气,除了几个快蔫了的我爱吃的土豆和一些鸡蛋,什么也没有,再看看门柜上,除了不知道放了多少个年头的保鲜膜,一样什么也没有,连我想喝的饮料也没有。

看到窗外正在修理电饭煲的父亲,我忍不住要抱怨了。

“爸,家里怎么什么也没有啊?我好饿!”父亲微微抬了一下头,我以为他是要说点什么的,我以为他有好吃的呢,但是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接着埋头苦干起来。

我还是不甘心,转身又去搜查电视柜,果然,一排小洋人正安静的躺在那等着我去消灭它们。虽然,只剩三瓶了。我顺手就拿起来,我一边撕开一点透明膜准备取出一瓶来喝一边问走进来的妈妈

“嘿嘿,怎么现在舍得买这玩意喝了?”我笑着问妈妈

“别喝”妈妈迅速阻止了我

“这是你爸爸马路边上捡来的”

妈妈是很小声说的,但是我听的感觉好大,大到让我耳朵里只充斥着这句话,大到我听不清妈妈还说了些什么震的我耳膜有点痛。

空气都开始凝固

那一刻,整个房间突然就暗了,好像窗帘突然被谁拉上了。

我好像窥探了父亲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原来父亲真的有好吃的

妈妈没有留给我思考为什么不让喝的原因,只剩下面无表情的我,意外和惊讶,内疚和心酸,接踵而至。

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可以这么淡定又平常的说出来,就像在告诉我今天要早点睡一样。

妈妈看向外面的父亲一边悄悄跟我说“他跟我一起去摘茶叶那天捡的,我不让他捡的,他非得捡,哎呀,我能怎么办,这个爱吃鬼”妈妈一脸无奈又一脸宠溺的笑着把这句话说出来

而我只剩心酸,没留余地。

我看了看父亲,肩膀依然宽大,背影依然熟悉。

“哈哈哈,他应该是想喝了”我假装若无其事的回答妈妈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风雨不停。

“那一瓶是爸爸喝掉的吗?”我还是不愿相信的问妈妈

“应该是的吧,反正也没人喝”妈妈语气低了点,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只留我傻傻的盯着手里的小洋人,很久,很久。

我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力量的驱使可以让父亲弯下腰。

他可是我心中那个又高又大的父亲啊!

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真的馋了,也许就仅仅想喝而已。

就像小孩要求爸妈买个小玩具那么简单。

我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父亲已汗流浃背,天空蔚蓝,一切在他那里依然平静,他应该是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小洋人了,幸好。

还没过期,幸好。

天色渐暗,我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电视,没有开灯,模糊的轮廓,两只手撑在膝盖上,两腿之间,还有,一瓶小洋人。

他的小洋人

我看着父亲偶尔看看电视笑一笑又拿起地上的小洋人喝一口,我不知道他会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喝下它。

或满足,或无奈,或甜蜜,或苦涩。

这样的父亲那么可爱,那么可怜,又那么心酸。

平常早出晚归,是没有时间喝这个的,平常都要留给女儿的,这次终于自己喝了。

父亲时不时看向门外,我知道他是怕我突然出现,怕我看见。

我没有进去,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直一直偷偷的看着,看着他喝完了一瓶小洋人。

“爸爸,放心吧,我不会突然冲进去问你不让我喝的原因的”

“爸爸,安静的喝吧,不会有人打扰”

“爸爸,你一定要等女儿长大,一定要”

“爸爸,要等我守护你的小洋人,一定要”

往后我有点堕落有点迷茫的日子里,父亲的小洋人就在那个角落提醒我,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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