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间书店,书店里有很多故事,虽然不是很华丽,但却让人感到舒适放松,米白色的房顶,书店里放的是轻快的纯音乐,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木质香,原木色的书柜充当墙面,一些地方还有我亲手画上去的小图案,角落还有我亲手挂上的捕梦网。店里虽然不卖书也没有收费项目,但却有一张我的专属收银台,紧贴着一扇紧锁着的门,平时书店人来人往不多也不少,我每天就惬意的坐在摇椅上睡大觉,来人也只是看看书,没什么可防备的。
我注意一个人很久了,隔天就来一次,时不时和我闲聊几句,走的时候又留下些点心放在收银台上,从前是绿豆饼或者草莓蛋糕之类的,自从我说我喜欢巧克力之后,他就常给我带巧克力千层蛋糕。总的来说我们关系还算不错,也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我开始的期待他的到来,同时害怕着他频繁的光顾。
那天我还在睡觉,突然听到一阵阵的噪音,我睁眼正想看看是谁,就发现他一只手放在收银台上,另一只手摆弄着我的算盘,正是噪音的源头。
我用手撑在脸颊旁,一脸严肃地问他:“你来书店不看书,打扰我睡觉干嘛?”
“这里面也有书吗?”他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瞄了眼书店,心中不禁疑惑,这人真的看完了吗?内心久违的焦躁又不安,我第一次想赶他走。
“你好烦。”
我看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变了表情,像一个讨好主人失败的小狗,耷拉着两个不存在的狗耳朵。其实是有些不忍心的。
那天他还是回去了,但还如往常一般,隔天就来一次,走时留下点心,不同的是他每次来都会拿着一本童话书,就蹲在摇椅旁边给我讲故事,嘟嘟囔囔的像极了老师讲课,比和尚念经还催眠,我睡着了他也不停口,有个关于小狗的故事我听了一半,想知道后面是什么,却不好意思问他,毕竟是我睡着的。
我大概有点喜欢他了。
这天中午,阳光明媚,甚至还有点扎眼,他挡在我面前,遮住了打在我脸上的光,他好像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我却觉得不一样了。我带着他走到收银台前,拿出一份像卖身契一般的合同,进入门后的房间,代价是一辈子留在书店的当员工,永远不能离开书店,我会给他提供衣食和房间,且永远不能辞职。我手里握着一支笔,也时刻准备着他转身离开,既期待又抗拒,我真的害怕,我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急切的想逃,带着门后的一切。
笔尖在纸上飞舞了半天,潇洒的字体描绘出他的名字,黎阳。他突然伸手,吓得我脖子一缩,随后取下了我领口的向日葵发夹,夹在他的发间,就好像表示着他是我的人了。
我缓慢地拧动门锁,还是打开了门,带他进入与外面完全不同的书店。
被烧黑的书柜,摊开在地上满是皱褶的书页,被泼上五颜六色油漆的墙,还有一颗树刺穿房顶,能看出有人曾迫切的想毁了这里,奇怪的是露在外面的树枝繁叶茂,推压着房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而房间里的树却如同一个陈年的树尸,还从地底发出难闻的恶臭。他楞了好一会儿,才像木偶一样挪动着脚,面色凝重的捡起地上的书,翻开一页又一页,翻看着那些难以启齿的故事情节。
我把自己关在门外,看着温馨的书店,我时不时的总会想,如果那个人看到了门后的一切会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而我现在知道了,心情复杂。
等他出来时已是黄昏,我这里一摇一摇的躺着,也没睡觉,就是在等他出来,把合同还给他。
“回家吧。”别再来了。我没说完,我想挽留他,我不想他走,我想让他陪陪我,我说了违心话,但我知道他懂得,现在是他在做选择。
他伸手拿走了合同,在我的注视下把合同和点心整齐的摆在台上
……离开了
书店里已没了人影,安逸又温心,眼泪一路打湿脸颊落在地上。
先生,你带走了我的花。
我的心是一间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