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山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天气的异变,隐隐约约听见远处有人大声叫着要下雨啦,跟喊魂一样,直到起风的时候我开始向山上跑起来,途中经过那片紫色的花海,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停留,继续向前跑去。
其中有一条小路直接通往山顶,碎石铺成的楼梯,附着在山腰间的小道上,我看向旁边,去年冬天修剪过得树现在已经挡住了天空,很快我就体力不支,开始喘气,这山坡的倾斜程度让人恐惧,以至于到最后我几乎要用爬的方式完成最后的路程。
风越来越大,我似乎听见它在狂笑,让一切事物都随之颤抖,如果这时候暴风雨马上来临的话,我无处可逃,我不期望能慢些到来,只是想在大雨的到来之前跑的更快一些。
此时天空中有什么东西,在随着风狂舞,,我看向天空,是即将摆脱束缚的风筝,老人正在快速的收着手里的线,他不想让风带走它。
但风的牵扯力大的让人难以想象,老人只是在维持着不让手中的线随着风筝带走,此时四周变得非常阴暗,和刚才相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沿着山坡顺势跑下去,老人看见有人前来,向我寻求帮助,我上前帮他去收风筝线,才发现风的力度像是一个拥有顶级健身运动员的力量紧拽着不放,我很担心线可能会断掉。但我还是用外力慢慢的从天空中拉回,风筝处在天空的深处,在地面上看来就是一个极小的点。
“快下雨了。”我大声说着,不知是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我看见厚重的乌云里出现了强烈的闪电,在打雷时放风筝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刚才我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这天气说变就变了。”老人用嘶哑的声音说着。
我有些担心闪电会突然落到风筝上,这非常危险,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风筝拉不动就算了吧。”我正想对老人说放弃的时候,他主动要我放掉手中的风筝。我没有多想,随着老人用小刀把线割断,留下余下的,其它的全部飞到了空中,像是万有引力一般被迅速的吸附过去。
“赶快回去吧,暴风雨马上就来了。”我不敢在这里过多的停留,我感觉那些弱不禁风的树都快被拦腰折断了。
“小伙子,你要去哪?”
“去山上面。”
“我知道一条近路,跟我走。”我也知道有近路,这一带我很熟悉,老人说的近路貌似我没有走过。
我没有多想,跟他跑去,我们跑的是逆风的方向,如果不跟风力做对抗,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从没遇到过今天这般恶劣的天气,实在让人想不通。
老人奔跑的状态像年轻人一般,没有任何一点沉重的步伐,我竟然有些跟不上,他好像在迎着风跑,就快要飞上天了。他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只听见风的呼啸声和他的声音,大概是叫我跟上他。
前方也是一条上山的小路,只不过道路看上去有些崎岖,泥土里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石头,这是一条人们走出来的野生道路,老人把那石头当做天然的楼梯,熟练的爬了上去,狭窄的道路两边肆意生长着繁茂的杂草,我怀疑这条路也许不是通往我要去的地方,不过好在雨还没有下起来。
走在前面的老人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前面的树,我顺着他看得方向望去,一个有着孙悟空图画的T字形状的风筝卡在了树枝上。
老人确认这是刚才飞掉的风筝,想把它拿下来。他让我先走并且告诉我前面路的方向,我看着天空越发的暗了下来,也不知老人为何这么执着一定要拿到风筝。当时我看到他坚定的表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他这样坚持。
我没心情再向前走去,这棵树不算太高,对于时常保持运动的我来说应该可以爬上去。树皮很干燥,全是一层发硬的老皮,树上的一些昆虫开始飞起来,朋友以前对我说这里有很多偏僻的小路,而且有几次还看到过蛇,我想该不会就是这样的地方吧,我快速的爬到接近树顶的位置,以一种接近扭曲的姿势拿到了风筝。快要到地面的时候,我跳了下来,继续向前快速的跑去。
老人在后面喊着不用跑了,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吗,他指了指天空向我走来,由于树叶太过于茂盛,我从缝隙中看去,天空竟然变得有些晴朗,只不过风还是有些大。
没过多长时间就走到了山顶,山顶上面是一座年代已久的学校,广阔的篮球场上没有人,这时候应该是上课的时间。
“谢谢啊,麻烦你了。”老人笑着说道。
“没事。”
他说这个风筝是他和儿子小时候一起做的,虽然当时有钱买风筝,但儿子喜欢画画,他自己也喜欢动手做些好看的装饰品,所以在春天来临的时候,一起做了个风筝,拿到广场上去放,那天风很大,一放就飞上了天空,他清楚的记得,路过的人还前来询问这是自己做的风筝吗。
我看见老人的脸上满是回忆的表情,只不过现在儿子在外地参加工作之后就很少回来过了,不过他会时常向家里打来电话,老人仔细的看着风筝,整理被树枝戳破的地方。风筝是用一张很薄的纸做成的,但做的很精细。
“没事,只是一点小的损伤。”我注视着风筝。
他笑了笑“是的,我回去再补一下就行。”
和老人分别之后,我走到了篮球场的楼梯,穿过粗糙的大理石铺成的上坡,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此时风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一切都变得很平静。
我想每个人都有一辈子忘不掉的回忆,有些是无法再回去的时光,所以我们用一生去怀念,也希望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即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个过时的老旧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