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一年多了,离学生时代好像有了些距离,但由于在国企上班,工作环境简单,交际圈不大,人际关系简单,加上自己不喜欢过多交际,感觉现在的氛围和在校园里差不多,然后平时闲下来就在网上研究最新一季的唇膏,哪家电商又在搞周年庆,或者捣鼓捣鼓锅碗瓢盆,琢磨琢磨菜谱。总之,生活特别简单。
而最近一次和瑞的接触,让我感触颇深。瑞是我的大学室友,也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她比我小几个月,可是不管在生活上还是思想上都要比我成熟很多,她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是老大,在寝室里更加有了大姐大的范儿,所以大学时期我很依赖瑞,每次拿不准主意的时候都要问问她,或者讨论一些和爸爸妈妈不方便讨论的话题。
大学毕业后不久,我和瑞第一次小聚,是她从她老家的报社辞职,重返宁波,作为东道主,我给她接风,那时的她刚刚在宁波落了脚,租好了房子,找到了工作,和专业还算对口,工资和福利待遇都不错,但需要经常出差,可瑞喜欢,她说她就是喜欢那种到处奔走的感觉,旅行工作两不误。那时的她意气风发,脸上阳光明媚,化着淡妆,那笑容和校园里还是一模一样,我替她高兴。
那次小聚之后,一直都没机会见面,她经常出差,有时候一个月就要跑两个地方,她的朋友圈里放满了祖国的河山,出入的场合也越来越高级,她在微信里和我说她出差的见闻,她说他们出差住的宾馆都是四星级以上的,一桌菜也都是上千,经常有给客户准备的红酒、电子产品有剩余,公司就当做福利发给他们了。所以,在我看来她的工作虽然忙碌,但起码付出和汇报也是等值的。
觉得瑞有些失常,是一个月前,我发她微信,她总是寥寥几句话就完了,我以为她是年底工作忙,以及她在筹备自己的婚礼,不方便和我聊天。直到不久前我和她毕业后的第二次小聚。
我出地铁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瑞,她依然美丽,为了结婚,她特地做了头发,淡金色的长卷,松松软软地披在肩头,在阳光下特别好看。她也看到了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好久不见啦。我说,是啊,你一直那么忙,都没机会约你。她听了,笑笑不说话。
见面之后,瑞还是以前的那个瑞,她还是那么爱说话,她和我聊她的工作,最多的还是她出差的趣事和见闻。我细细地听着,觉得她告诉我的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可是,我总是觉得她很疲惫,即使画着精致的妆,也挡不住她眉眼间的沉重感。
吃了饭,逛了街,我请她吃甜点。甜品屋的暖气刚刚正好,灯光恰到好处的柔和,瑞忽然说,我现在这个工作,收入还是太少。这句话,似乎是一个易拉罐的开口,紧接着的话就再也没有掩盖的必要了。
“收入每个月多少就在那里,我只是企划部的文案,不管出差多少次都没有我的提成和奖金。我也和领导反映过,呵,可领导怎么说?出差的时候,让你们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五星酒店,你们也该知足了。可我宁可吃住一般,多发我点奖金啊。”
我说:“那你现在这个岗位有晋升机会吗?”
她说:“我们企划部每年都会推出一个主管,唉,可也轮不到我呀,我们部门里面还有一个女生已经进公司四年了,和领导关系处得特别好,还特别会讲话。而且我们部门最近还在对外招人,招的岗位就是企划部主管,唉,我没希望的。”
听到这里,我不经哑然。看着瑞自嘲又无奈的神情,我之前从来不会想到,那么独立、自信满满的瑞如今这副失落的样子。我正在想着怎么安慰她,她又说:
“我妈一直都不喜欢小宗,嫌他家里条件不好,上礼拜我不是回家准备结婚的事吗?媒人来我家商量聘礼的事,说着说着,我妈又吵吵起来,嫌弃小宗家里,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可这媒人偏偏还是小宗爸爸家的小姑子,结果两家闹得特别难堪,媒人走了以后,我爸狠狠把我妈训了一顿……那天小宗在我面前哭了,家里那几天特别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我不图他们家什么,我只是喜欢他这个人。”
看着瑞,我有些心疼,一样的年纪,瑞比我的经历多得太多,曾经那么骄傲的她,不得不一步步地向生活妥协。她告诉过我她不甘于平庸的生活和工作,不喜欢做格子间的女人,可她在城市间奔波的时候,尽管挑战满满,看遍美景尝遍美食,可是冷暖自知。面对上级的骚扰和暧昧,虽然愤怒难当,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工作上的挑战不再是年轻的冲动,而是化为生活上柴米油盐的回报。
我想着我的生活,和瑞恰好相反,工作稳定闲适,不用忙着拼业绩,也不用处理麻烦的事,可是在这一复一日的循环中,曾经满腔拼搏的心渐渐冷却,我逐渐习惯简单安逸的生活,不愿意思考复杂的事,曾经愿意在策划和创意上绞尽脑汁、熬夜通宵的精力,现在可能更愿意花在化妆品和新一季的服装上。
我和瑞在两个极端上。瑞不停地奔跑,追求着她想要的,生活逼迫她愈挫愈勇;而我在慢节奏中渐渐失去了真我。我相信,以瑞的坚持和自信,她会从迷茫中走出来,而我也该踏上属于我的路,重新拾起最初的美好,不负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