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有两盆君子兰,开着争奇斗艳的花。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素雅的花名,却争先恐后的艳丽。
浇花的时候,目光会不自觉地远眺。对面的那家女主人正在厨房做饭,粉红色的睡裙行走在冰箱和灶具之间很飘逸,应该是丝绸面料。
男主人正在书房给孩子辅导。像是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讲解。他偶尔会去客厅取什么东西,然后折回俯身继续看孩子做题。整个人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儒雅而温柔。
君子兰的每一片叶子都被我清洗干净了,中间的花苞显得更加丰富多彩。我发现对面女主人头上包了鹅黄色的浴帽,可能是担心油烟浸染了刚烫好的头发。
男主人进厨房呆了片刻,帮忙剥了两颗大蒜,他们背对背聊天,我似乎看得懂他们的唇语。我就像登堂入室的隐形人,站在他们的身边,肆无忌惮地听他们说着私房话。
他们夜间出门的时候,习惯将门口的顶灯亮着,昏黄的光线并不能洒满整间屋子,却像是家里一直有人的样子。男主人似乎总是接到电话,接通之后电话那头又好像并没有说话。
孩子还是个小学生,天冷出门时女主人不忘给他戴围巾和帽子。家里似乎常来客人,他们喜欢一起唱歌。偶尔对面一家人也会抬头望窗外,也会忽然久久的久久的看着我。
假装若无其事地浇花,然后闪躲,这是我十年前无所适从的样子。那间屋子里的人也是我十年前看到的模样。如今彼此都搬离了那里,搬离了那个相隔十米却如同天堑的地方。
在新居的小区,再也不会极目眺望。楼房之间大门两两相对,大家更喜欢集结在楼下闲聊。某一天,对面热心人突兀地对我说,夜晚常见你家灯火通明,你们忙里忙外的好辛苦。那种不适感猝不及防油然而生。
我们的一生,有时或许只是对方窥探的某一处风景。只是在当初不经意的目光逗留之后,或多或少参杂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