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在怕什么?

来乌审旗工地安营扎寨后,没事就开始四处转悠着熟悉环境。

这一转还真是发现宝了,别看这地方穷得叮当乱响,想用个穷山恶水来形容的话,还无论如何挂不上钩。

除了我们居住的地方,当地民居基本都是砖窑洞式的房屋。中午吃过饭信步走来,发现下方有栽种的杏树。杏树旁边不远处,有个猪圈,圈里有俩头猪悠然自得踱着方步感受着春风的吹拂。

正感叹山里人的猪圈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建,却又发现,地上扑哒哒跑出只老母鸡来,紧接着,后面跟着晃过来一群毛茸茸的小黄鸡。

再仔细环视,方才发现脚下踩着的,竟是一处民居的屋顶。原来下方是个院落而已,怪不得杏树下鸡跑猪哼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只是我并没看到院门在哪里。

站在屋顶向远处眺望,才看出来这是个半山腰的位置。下面一层低过一层的窑洞和院坝,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间各处。自然,山上也是一样的,只是,越往高处,窑洞越是稀落起来。

几乎家家户户院里都有一俩棵果树,大部分是杏树。院外到处都是绿树成荫,有的树看起来年份很长,树根粗壮,树冠巨大。只是除了杏树,其他树种多数都并不认识。

营地南面也就2000米距离的地方,有一处颇为壮观的三层瀑布。有个过路的老乡见我站在那里看的出神,停下脚步跟我说,这是楼台瀑布,好看吧?我连忙点头,好看,太好看了!可能他觉得楼台这个词比层数更豪华一点。

瀑布顶端距离地面大约有十层楼高的样子,自顶部倾泻而下的瀑布,被一个台阶似的平台接住,缓冲一下又倾泻而下,如此反复,有三层。

由于瀑布倾泻下来的速度非常快,从天而降的宽大水柱一波紧接一波冲刷下来,所以视觉上三层瀑布和一体式瀑布并无太大区别,当然景致是真的格外好看。

瀑布下的深潭里,水质清澈透明,深不见底。再往南走,山路平坦起来,一大片光秃秃平坦的黄土地突兀地现于眼前,这让初次行走山间的我有那么点点不习惯。

眼前倏见大坑,方圆三米左右,小心地往坑沿凑了凑,见其下有水流湍急奔腾而去,原来下面是暗河。

大坑四周没有任何标识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若是个旱鸭子走着走着跌将下去,岂不是稀里糊涂就一命呜呼了。

这么一想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往后退退。玛雅这也太吓人了,再抬脚走路不免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不留神稀里糊涂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四处随便走走,发现这样的大坑随处可见,平地上走着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就出现个大坑。想来当地老乡都是水里泡大的,不然我无法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每天得有多少人因为走神而死于非命。

山下有片开阔地吸引了我,循着山路小心地过去,飞鸟渐渐多了起来,不期然间,到了湖边。湖不是太大,在残阳的夕照下,闪耀着粼粼波光。

湖面高高低低盘旋着巨多各种各样的飞鸟,我从来没见到过种类数量都如此繁多的鸟。让我想不通的是,这么美好的大自然景观,为什么是在这么穷这么偏僻的地方。

在湖边流连许久,不曾见到一个游客,也不见有老乡过来。折返身开始上山,因为我隐约发现,东面山上不远处,似乎有个更为宽阔的平坦地带。

及至到了跟前,发现是一片片梯状的沙丘。每层梯都有十几米宽的样子,层高也就不到一尺。沙子非常细腻,却又不像老家的乌兰布和沙漠那样松松散散走一步陷进去一脚。我试着踩了踩,挺瓷实的那种,蹲下来用手轻轻抓一下,却有一把沙子已在手里。

顺势歪倒在沙丘上,再也不想起来,这真是个美好的所在,可是为什么依然是看不到一个人?静静地无所顾忌地匍匐在沙丘上,一个人就那么趴了好久。

太阳就快要落山了,仅剩的一点点阳光依然温暖着我。有一度我觉得恍惚了起来,仿佛我云游到了某处仙境,久久流连不想回还。

可是我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况且天不早了,我只能说服自己打道回营。

不一刻又到了处处都是大坑的地界,我端着十二分小心慢慢溜达着。

走着走着我发现自己迷路了,之所以发现迷路,是因为我不大一会儿的时间里连着三次看到了同一棵树。

而我之所以记住了那棵树,完全是因为树上挽着一根莫名其妙的红布带。这根红布带有二寸来宽、一米五左右那么长,在树杈上打了个死结飘荡在那里。

红布带可能经历了风吹雨打日头暴晒,有点发黑又有些泛白,总之是很有特色的那么个颜色。

我看着那根红布带,想起临河章嘉庙那棵古老的水桐树。水桐树上的红布带有很多,都是祈愿的男男女女挽上去的,每根也就不到一寸宽、尺把长的样子。心里还奇怪,为什么这棵树上只有这么一条,还这么大。

因为盯着看了那么一下下,也就记住了这根布条。所以当我第二次看到它的时候,一眼认了出来,还自嘲说,刚来这地方还挺恋旧,又来看望这棵老树啦。

第三次走到这棵树下,一抬头,我欠欠儿被自己吓到了,怎么又到这里了?

站在树下定了定神,围着树慢慢走了一圈往远处瞧了瞧,再结合周围窑洞的门窗朝向,我觉得自己大致可以判断营地的方向。

可是看看天色已晚,为保险起见,还是找个老乡带路回去,免得自己一脚踩空掉进大坑,队友想找我都没有踪迹可循。

在老乡的带领下,三拐俩拐的,也就走了三俩分钟时间,远远就瞭见单位的营地了。跟老乡道谢分别后,一路狂奔回去。

心通通通地跳个不停,原来,虽然到处都有人家,但我其实真的挺害怕。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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