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遛到附近的一所大学校园,门口的保安大哥让我吃了一惊。穿戴整齐,佩戴电棍,一副威严感。我手里拎的一袋刚买得水果,一看这架势,已经迈进校园门的一只脚忙抽了回来,我得想想“是不是进学校不能带零食了?”,哈哈,这可是大学校园哦,旁边那么多手拿零食的男人女人,还不都进去了。我婉然一笑,大踏步混进校园,保安大哥还在朝着远方神思。
初中时,我就到镇上的初中住校学习,每周六下午回家带点衣服生活用品干粮之类的东西,周末下午返校。晚上上三节晚自习,一周的学习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为不影响我们的学习,学校三令五申严厉禁止带零食。可那时正是身体发育年龄,最美好的感受就是吃得饱,吃得好。那时正好姥姥家开一个小卖部。记得有一个周末,我不知做了什么好事,姥姥直接赏我自己在小卖部里随便挑随便拿。我没有拿任何文具,完全打破了家人对我的认识。他们还以为我一定会区别于其他孩子,结果我没能免俗,直接没忍住地拿了一大袋零食。回到家后一点都没给哥哥分,爸妈还提醒我说学校不让带零食,我都未曾理会,就想着如何把眼前的那一大袋美好全部运到学校好与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如何让自己接下来的那一周都能有零食吃。想了好多办法,为了不引起怀疑,忍痛抛弃原来要带的干粮,舍弃要带的书本铅笔,把零食藏在衣服里带到了学校门口。
门卫也是穿戴整齐的小伙,一见是我(平时好孩子),盯着那一大包东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一句话,就让我进了学校。我特别激动想要给那位小哥哥鞠躬表示感谢又做贼心虚,拿起包一溜烟就跑进了宿舍。当时睡的是集体宿舍,石板床还是通铺,每人一小溜,刚刚够睡下身子,几乎没有藏东西的空间。四周看了看,实在没办法,我就把装零食的那个袋子放进了被子中间,被子再差不多地叠放整齐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切都安顿好后,这才美滋滋地跑进教室上晚自习。
第一节自习下课后,我溜进了宿舍,把手伸进被子摸了摸,整个袋子都还在,独自坐在昏暗的宿舍里乐了一小会,赶紧又返回教室接着上自习。终于熬到第二节自习下课了,我按捺不住,又跑进了宿舍,一摸,没摸着,我慌了,再一摸,还是没有,就把被子翻开,全部展开在床铺上,还是空空的,仅剩几根头发。我疯了,在整个宿舍里左瞅右看,还是没有,连装零食的那个布包都没留下。
我慌了,想要告诉班主任,但更怕班主任问“丢了什么”;直接向班主任坦白,又怕影响自己在班主任心中的形象。权衡再三,我决定默默地咽下这口闷气,不动声色,不声张。接下来那一周,我都默默无闻,见到和我那个书包相似的颜色,我都跑过去,但最终没有找到我的那一个。那一袋零食就那样不翼而飞,没有任何悬念,没有任何线索。
从此,我很少吃零食。以后,我都默守陈规,学校不让干啥我就不干啥,家长希望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了这么多年好好学生。至此,我已然忘记了自己的真实需求与所处地真实情景,已无从区分曾经的真实体验与现在的隐隐感受;我变得很容易沉默,遇事总是闷在自己心里,不愿向身边人倾诉。
好在身边人也都习惯了我的这种沉默,都给予我时间让我自己去诉说,去表达。现在,我也在有意识地不断调整自己,去开放自己,接纳自己的现状与不足,承认自己的欲望并乐于探讨如何实现,不再扭捏不再遮掩。
从校园出来,保安大哥好像换了一人,好像又没换,记不清了,我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心中的那口气也吐了出来,走进旁边的便利店,左看右看,竟也选不出自己想要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