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道宗年间重元之叛真像《天龙八部》所写那样吗?
文 和运超
在辽兴宗耶律宗真之后,就是辽道宗耶律洪基。从今天来说,此人应该是民间普及度最高的一个大辽之主,想来主要归功于金庸小说《天龙八部》和相关影视剧的广为流传。
在小说中,作为逼死一代英雄萧峰的结拜兄长,这个艺术化的耶律洪基要算金庸小说塑造非常成功的历史人物,足以与《射雕英雄传》中的成吉思汗,《鹿鼎记》中的康熙并列。尽管众多古代帝王都能够归为心思复杂之辈,可客观来说,历史上的耶律洪基应该是另外一种形象,金庸所描绘的契丹大辽背景只能是普及介绍性的一些皮毛。
笔者之前初步梳理过耶律洪基是如何被其父宗真一步步推动成为继承人的轨迹,他在成长过程中逐渐受到兴宗宗真的重视,然后刻意进行培养,暗中部署有朝一日替换原本许诺过要传位的太弟重元。
虽然这计划是顺利达成了,但耶律洪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枕无忧。耶律宗真考虑拉拢支持洪基的力量并没有想象中强大,所以他才会遇到叔父重元的挑战,结果酝酿为一次社稷危机。这一点在兴宗末年(1054)前往大辽出使的王拱辰,回中原以后还向宋朝报知,辽主和太后之间存在传位之争,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七》。
正如笔者在前面论述兴宗如何小心处置改变传位的部署,毕竟他的动作没有引起大辽局面的动荡,洪基和重元关系也并不差,虽然兴宗是埋下一个不安的种子,可这个隐患是不是一定无可避免地会爆发呢?
重元之祸一幕因金庸小说算是广为人知,但那是为了渲染神勇无敌的主人公萧峰,历史的真相却并不如小说情节那么清楚,尤其辽代的史料并不丰富,更加让许多细节都显得疑点颇多。
首先,洪基继位时并不是什么年幼小孩,当时已经二十三四岁。虽然能力不一定令人人信服,可毕竟是成年之主。按说野心之辈要企图对一个正常继位的成年天子铤而走险,一般而言都会清楚是颇为不利的,至少风险需要全面的评估。
其次,洪基继位是在什么情况下向来也被忽视。他是靠天下兵马大元帅兼燕赵王的身份继位,正式继承人的地位当然可以说有,也可以说其实并不完全的顺理成章。因为在重元来说,确实尚有太弟的身份,甚至还有几次宗真要传位的许诺。认为存在分歧争议,也不算毫无缘由。
这好比当年德光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强行上位,同样有一个身份更加明确的太子耶律倍尚在,自然就会有说三道四的闲话。何况两者情形极为相似,那就是存在另一股挑动大局的力量,当时老太后尚在——萧耨斤的情感天平依然是倒向重元,对洪基就显然有明显的不利。
问题也在兴宗宗真的过世感觉有一些突然。虽然他在位有二十四年,可年纪尚不满四十岁,对比其父和其子的年寿,他的身故年纪都显得意外。虽然在辽宋那种情况,中年过世的人也算是普遍情况,可他并不像景宗耶律贤那种患病在身之人,所以他能够经常四处巡游,随时宴饮。
史书记他患病到去世很快,也就一周多时间。笔者倒也并不是想怀疑兴宗的死因,主要是想指出洪基的继位显得十分仓促。这是我们观察重元对洪基态度的重要一个背景。
照寻常思路逻辑,一般都会以为:耶律宗真当年许诺传位太弟重元,结果忽然患病身故而食言,自然要引起重元的不满和记恨,也自然就想要对付洪基,如此便引发争位,恐怕这是极为浅层的认识。
笔者多次强调,宗真也好,洪基也罢,他们父子对重元的感情并不虚假,反过来重元也不是毫无亲情观念之人。很多人恐怕没有注意,重元真正对洪基动手的时间已经是清宁九年(1063),距离宗真病故,洪基在位都已经八年有余,他为何如此拖延呢,难道真是所谓“君子报仇”,等十年都不嫌晚?
假如重元当真对兄长的食言,侄儿的夺位心怀不满,难道洪基刚继位之时,跳出来指出他不合规矩,立刻行动不是时机更好吗?须知当初萧耨斤是如何排挤萧菩萨哥上位的?何况洪基继位之初,当时老太后萧耨斤尚在,重元有最得力的资深后盾,他为何没有趁早动手呢?
而耶律洪基继位就不是一个少年,还又过八年之久,等到洪基都三十出头,早已算是坐稳了龙椅,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反而促使重元选择动手?正常人都会想到此举风险重重极为不利,明显重元是利令智昏的结果。
正因重元举兵一事是如此不合常理,出人意料,所以笔者才会认为,单纯再用不满兴宗食言而夺位的野心来解释重元之祸多半过于肤浅,应该还有另外复杂的暗流一步步推动重元父子铤而走险。这就需要深入了解洪基继位之后的辽代朝局,实在这八年间发生了不同于兴宗时候的变化。
耶律洪基继位不久,其实照旧给了重元太叔身份,还照样加天下兵马大元帅,这相当于再次确立重元拥有继承人的资格,比洪基此前的身份还要明确。当然也有一种值得思考的细节,个别研究者已经怀疑,辽代后期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是不是在没有太子名分的情形下就一定具有继承人资质。
因从圣宗隆绪后来的安排看,天下兵马大元帅需要加“总知(领)南北枢密院事”才能够具备等同太子的储君资格。兴宗宗真、道宗洪基,包括天祚延禧,都有“总知(领)南北枢密院”这一必要职务条件才顺利成为大辽社稷的继承人。
尤其前面提过,耶律宗真是如何巧妙而谨慎地推动洪基取得继承人身份,恰恰就是将“总知南北枢密院事”给洪基,让天下兵马大元帅在重元那里保留多年,直到宗真最后两年再转给洪基,终于使其顺利继位。
当洪基继位成功,又把天下兵马大元帅和太叔身份交给重元继续作为安抚和笼络。所以辽代后期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固然是一个身份地位的象征,但空有这个头衔可能对试图登位已没有那么大的保障,重元已吃过一次哑巴亏后,可能多少有所醒悟。
对于二十来岁的洪基而言,已是一个成年人,但当时还没有儿子。对叔父重元的尊重和安抚确有一些实际的作用,可这一举动并不一定完全真出于洪基的本意,何况当时萧耨斤仍然在世,她还拥有太皇太后的尊荣。
清宁三年(1057),太皇太后萧耨斤逝世。重元不仅意味着失去一个靠山,更危险的信号是:次年,洪基的长子耶律浚出生,还是皇后萧观音所生。显然,所谓太叔和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荣誉到头来很有可能再次变作空头支票。
耶律重元年长洪基十二岁,虽然正值壮年,可当年骨肉亲情更深,更有保全天子之位的胞兄宗真都没有兑现承诺,想再等洪基父子将来会遵守礼制,显然就是自欺欺人。何况自己比他们始终年长,前途一定是越来越不利,加上其子涅鲁古多番鼓动,所以才真正开始谋划拉洪基下马的行动。
涅鲁古和萧胡睹一拍即合。如前所述,萧胡睹为萧孝友之子,其父是萧耨斤家族仅存的元老。史书记萧胡睹为人口吃,不说满朝文武恐对他颇为调侃,就家族中长辈如萧孝穆等都认为他喜欢“斜视”和张扬旁人过错,觉得没什么出息。
之前对萧家五位兄弟也分析过,萧孝穆、萧孝先、萧孝诚、萧孝忠这四位基本是圣宗隆绪在世就很提携。而老四萧孝友是兴宗宗真继位后格外看重和提拔,所以其子萧胡睹也咸鱼翻身,先为兴圣宫使,后加北面林牙。
这兴圣宫依然是契丹宫帐,与中原宫殿不同,这是圣宗隆绪在位新建的,以国阿辇、耶鲁盌、蒲速盌三宫帐户组建,实际在庆州(今内蒙巴林右旗境内)、隰州(今辽宁省葫芦岛市绥中县一带)、霸州(为辽代的霸州,属于今辽宁省朝阳市一带,和宋朝霸州不同)等地,治下部族种类繁多。
另一方面,萧氏家族与耶律仁先、义先几兄弟看似互为姻亲,其实已在互相争夺利益。萧孝穆和仁先为翁婿,同时萧孝穆之子萧阿剌、仁先和义先两兄弟,他们与萧革、萧胡睹已颇为水火。史书记义先多次进言劝兴宗不要重用萧革,兴宗颇为不高兴,还多亏皇后萧挞里出面劝解。
萧革为萧和尚之子,与萧耨斤兄弟不是直接亲属(萧革一家为大父房后裔,萧氏五兄弟为少父房后裔),但关系一向不错。萧革的叔父萧特末,汉名萧英,就是之前提过去宋朝讨要燕南州府的使臣。萧革之所以很得兴宗倚重,史称他为人机警,富有计谋,被视为有才干。只不过他是属于拉帮结伙的一员,和萧孝友父子,尤其萧胡睹关系亲近。
兴宗临终之际对萧革十分信任,以北院枢密使兼中书令,还加郑王爵位受托孤重任。当时洪基的地位和威望尚且不足,宗真病重时刻意叮嘱萧革,万一有变,千万要辅佐洪基继位。洪基登位后除了改封楚王,其他职务没有改变,对萧革的倚重可能多少有些超过萧孝穆之子、太后萧挞里的兄弟萧阿剌。
不久,萧阿剌不仅被调离核心职位,到清宁七年(1061),萧阿剌入朝道宗参加瑟瑟礼。萧革继续进言,居然让洪基一怒下令缢杀其舅父萧阿剌。究竟发生什么事令道宗这样震怒,已没有史料可以考证。唯有萧革的传记最后曾提“阿剌恃宠,有轻慢心,非臣子礼”,这话显然是后来对萧革罪过一种强行回溯。
假如萧阿剌当时真受宠遇,岂会被他们排挤出核心圈,调任东京留守?到清宁八年,萧革被安排致仕,他的儿子又是太叔重元女婿。如此又添一股动力,萧革父子、重元父子、萧孝友父子几家人最终完全勾连一起,决定正式向道宗洪基动手。
前面提过,萧孝穆是兴宗宗真的岳丈,道宗的母后萧挞里和萧阿剌是同胞兄妹,对兄长不及相救,曾悲愤地责问洪基:“阿剌何罪而遽见杀?”洪基居然说不出一二三,只有以厚赠作为收场。
过后还纳萧阿剌的孙女萧坦思为妃,他是萧阿剌长子萧德温之女,他们兄弟五人和仁先兄弟取名崇尚儒学理念类似,是以“温良恭俭让”排序。(萧德温的兄弟萧德恭之女萧普贤女,后来成了短暂上位的末代北辽之主宣宗耶律淳妻子。)
由于发生过兄长被害一事,包括仁先和义先被针对,其实从萧挞里开始已经对萧革一家,萧孝友一家很是留心。不过,她作为太后不可能时常出面,这时担任太后宫帐敦睦宫使的耶律良立下大功,将重元、涅鲁古父子开始有所行动提前告知。
萧挞里授意耶律良留心动静,在探得消息之后,以生病为由求见洪基,然后密告消息,时间是清宁九年秋七月(1063)。洪基起初不大相信,召耶律良来质问,还一度指他离间骨肉。
前面笔者提过,耶律良和洪基关系很深,称得上是心腹。耶律良很有才学,兴宗就很欣赏喜欢,让他跟着洪基陪伴读书学习。洪基继位后,耶律良负责撰写诏命,还为洪基编辑御制的诗文成集。正因对耶律良很倚重,所以让他负责太后宫帐。
史书载“良奏曰:‘臣若妄言,甘伏斧。陛下不早备,恐堕贼计。如召涅鲁古不来,可卜其事。’从其言。使者及门,涅鲁古意欲害之,羁于帐下。使者以佩刀断而出,驰至行宫以状闻。”洪基终于相信重元父子有谋划,太后萧挞里也让洪基开始准备。
经过对洪基前八年一些来龙去脉的梳理,多少能了解重元之所以失败,肯定不会像金庸小说所写太后和皇后均被重元父子劫持,全然为了渲染绝境一般的危机感和塑造武侠人物的神勇。一者洪基这边并不是蒙在鼓里,毫无觉察。另一方面,重元这边其实是事到临头而仓猝行动,加上并无杰出军事人才指挥才是落败的根本。
《辽史·涅鲁古传》记载,他们对付洪基的设想居然和太后萧挞里的做法一般无二,也谎称太叔重元病重,希望洪基来探望然后一举将其除掉。哪知道耶律良和太后已经用了这一计策。洪基在关键时刻反而派人召涅鲁古相见询问,这让他十分惊恐,不敢赴约,于是暴露了他们确实在图谋不轨。
洪基虽然继位初期是有太皇太后的压力,包括自身对朝局掌控有欠缺,对叔父重元种种职务和爵位的尊崇可能有过迫不得已,但几年下来,他对叔父的仰仗和倚重也不全然是虚伪敷衍。只要耶律洪基不册立太子,那太叔兼领天下兵马大元帅就是名正言顺可以接班的象征,这是所有亲贵大臣都懂的道理。
从史书记载看,他们叔侄的关系在这几年里也不算差,应该是事实。否则重元非要拖到八九年后才动手,实在不可思议。正如洪基一听耶律良所言,也不相信重元会对付他,还指责耶律良,至少洪基对重元是有一定情感基础的。
重元比洪基年长约十二岁,加上洪基后来有了儿子耶律浚,除非真是上苍格外眷顾,否则由他顺利继承为大辽之主的几率实在太低。正如当年胞兄在世都没有兑现承诺,要指望洪基父子将来遵守承诺,这种事根本不用多想。可要重元就这么安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他的心里又实在多少不甘心。
所以,儿子涅鲁古几番唆使,包括女儿女婿等晚辈的推动对重元形成一方面重要的力量。甚至这批最核心的家人之外,当时重元的支持者也着实不少,还有另外一方面潜在的力量。
首先就是重元妃子的一干兄弟萧知章、萧知玄等,加上萧孝友和儿子萧胡睹(他娶了重元之女)。更有郑王萧革和儿子萧参(也娶重元之女因八公主),他们这一帮属于重元的妻族势力。
其次在契丹宗室里,卫王耶律宗熙(契丹名帖不)也力挺重元,他是耶律隆裕之子。隆裕是承天太后萧绰的亲子,也就是圣宗隆绪的胞弟。隆裕的两个儿子都过继给了韩德让,唯有宗熙依然留在本家。隆裕和圣宗、兴宗等人开始大力崇佛不同,其人崇道,在东京辽阳府一带大修宫观,也为辽代的道家文化传播起到很大贡献。
耶律宗熙在兴宗年间出任过西京留守和中京留守,洪基继位后也继续为东京留守和西京留守。除了改封一下王号,貌似宗熙没有丝毫地位提升。他同样为洪基的叔父辈,感觉多年下来得不到什么重视,或许修道多少是某种无奈之下的包装,后来自然就被重元父子拉拢。而且他带着自己的一批手下和交好者统统支持重元,这股来自契丹宗室的力量显然不能小视。
其他还有大批与这些人有关的,位居各种职务的文武官员,包括殿前都点检耶律撒剌竹,统军使萧迭里得等等。不能说当时已到十之八九都挺重元的严峻程度,但如果考虑满朝官员将领中确实有大量墙头草看风向的人,说一句对洪基的不利已占到不小的比例,应该也不算过分夸张。
那么话说回来,虽然当时这场兵祸不至于像《天龙八部》所写重元父子已经聚集几十万人马围攻洪基,但内外交织的危机确实也算来势汹汹,为何重元父子又能够被顺利平定呢?
其实两大关键点前面都已经提及,绝不是什么小说家言,仗着有神功无敌的“大侠萧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洪基之母——太后萧挞里的警觉和戒备;其次,实际指挥人手得力,整个转危为安都仰仗耶律仁先从中协调指挥,所以过后洪基给他加“尚父”和“于越”。还有洪基身边耶律良、耶律乙辛、萧惟信等心腹在过程中都十分突出,保护洪基非常卖力,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和安全感。
从前期这八九年的表现来说,道宗洪基已经体现出才能比较平庸(否则根本不会发生仁先险些被调走,太后兄长萧阿剌被冤害的事情),可太叔重元的才能也同样不高,这叔侄其实都半斤八两。如果不是萧挞里较早留意,暗中主持大局,加上耶律仁先的真材实料,已经三十岁出头的耶律洪基多半确实就被搞掉了。
耶律重元等聚齐兵马,探明洪基的秋季捺钵行营位于滦河太子山一带(今内蒙古宁城西南,辽代属于中京的范畴),洪基在进行正常秋猎,随从护卫人员确实不算多。当时有耶律乙辛、萧惟信等一批心腹在身边,耶律仁先、挞不也父子等及时赶到指挥御帐护卫得力,大破重元的人马,并射杀重元之子涅鲁古。
据说洪基得知重元父子带大批人马直奔行营而来,很是惊恐,想开溜去投南北院大王府,希望得他们相助便于平定祸事。这时候就体现出耶律仁先的精明睿智,力劝洪基不能病急乱投医。
仁先认为,此时若天子舍弃随从,对方必会尾随其后追踪,这样很可能会坠入他们的掌握之中。况且,“南、北大王心未可知”,投奔他们也未必靠得住,很可能给人一种洪基“大势已去”的错觉,届时当真就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种紧急情况下,许王耶律仁先、知北院枢密使事赵王耶律乙辛、南府宰相萧唐古等“环车为营,拆行马,作兵仗,率官属近侍三十余骑阵柢桓外”。重元父子等兵马来势甚猛,道宗被射伤肩臂,乘马亦为所伤。仁先带领护卫奋勇射杀涅鲁古,重元才负伤而退。
然后招来五院部萧阿速等人护驾(萧阿速为皇后萧观音的兄长,后仁先升北院枢密使,萧阿速又接任南院枢密使),最后仁先和北院宣慰使萧韩家奴击破重元招募的奚人部落,成功保住了洪基的龙椅。
但史书还是留下不小疑团,到底重元和涅鲁古这次看似颇有准备的行动有多少兵马?如前提过,卫王耶律宗熙也带不少人参与奔袭滦河行营的行动,为何失败之际,史书记载跟着重元的就区区千余奚人猎户?难道之前被仁先等人打败第一次进攻时,重元的人马已全被消灭?
当时仁先和洪基汇合的人马肯定也不多,由于这些细节都没有留下记载,虽然仁先肯定是以少胜多,但跟从重元父子的手下很快“鸟兽散”,再次说明他们前来攻打洪基行营也颇为仓猝和手忙脚乱,父子俩全都不是有统兵才能的人物。
经过这样一番危机后,道宗洪基貌似有一些觉悟,但他除了对付一些跟从和支持重元的核心人物,如萧孝友和萧胡睹是主要谋划角色,萧胡睹在重元兵败之际投水身亡。萧孝友过后被除掉,年七十三。另外萧革也被处死。其他像那位支持重元的宗室卫王耶律宗熙被流放镇州,还有南府宰相和短暂任命为北院枢密使的萧图古辞,也被罢黜。
史书曾提过一句,萧图古辞在任推荐的一些人都和重元似乎关系密切,因此被罢黜。《辽史本传》基本也就截止到他罢黜,过后就说他不久没入兴圣宫而亡。
不过,《道宗本纪》却又能证明萧图古辞似乎并没有卷入重元之事,他当时留守在京。过后咸雍六年(1067)夏,知黄龙府事的萧图古辞还受命前往宋朝祝贺神宗继位。甚至十年后的太康三年,萧图古辞还加监门卫将军,说明他还是颇受洪基赏识。当年因为举荐人才不当,确实一度受过贬谪,后来还是恢复了任用,只不过此人事迹不多罢了。
其实以萧图古辞的事迹,也能从另一个侧面说明,道宗洪基对重元一事汲取教训恐怕并不深刻。往好的方面说,可以认为他有宽仁的特点,可若从接下来发生皇后萧观音和太子耶律浚的悲剧却能看出,道宗洪基完全是自以为大辽的江山社稷可以就此巩固,不但没有认真汲取多少教训,反而还继续朝着衰落在一步步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