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城北栀
疤,名曰“梦痕”,乃如梦之年华所留痕迹之淡淡。
对着镜子,无意中瞥见了头顶小小的血痕,对它的产生我似乎没有印象。我自然不会有印象,因为它是我还在母亲肚子里安睡时留下的。听妈妈说,快出生时,医生告诉她我的头上有血管瘤,没有什么医学常识的她听到“瘤”,这个字时吓了一身冷汗,嘴唇颤动着都说不出话来。“我当时只是想,肿瘤会变成癌,癌的话······”妈妈笑着说,那医生见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青,大概也不好意思再唬她,笑着安慰她:“别担心呀!血管瘤没什么大碍的。”此时的妈妈恐怕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听到医生的安慰就更伤心。“电视里不都是这样的吗,病人重病前医生都会象征性地安慰一下。”妈妈为自己可笑又可爱的行为辩护。事实证明,我健康活力地出生了,只是头顶上留下了这个小小的红色疤痕。
如今这个安静的疤在头顶几乎看不太清楚了,周围浓密的头发隐约了它的轮廓,但这个疤中凝结着的故事却仍清晰地就像在眼前,轻轻抚摸着凸出的痕迹,母亲那时心中的不安,担心从指间漫延,漫延,直到心头,它见证了我略带曲折的出生,也留下了这个伴我一生的可爱的故事。
还有一个疤,记录着爷爷与我的故事。
它在我的右膝上生活了近十年,一个标准的椭圆形,像一张小嘴,诉说儿时交织痛与快乐的时光。童年的一个下午,阳光无比的灿烂,我站在青青的石台上,看天上云卷云舒,一只蝴蝶飞过,勾起童心的向往。一伸手,腿一软便从石台上重重地摔下,伴着一声嚎啕大哭,爷爷连忙从房内走出,心疼地扶起我。尽管我知道我应该坚强,但泪还是如泉涌一般,看着膝盖上一大块血肉模糊,眼前开始昏暗······
醒来时,我躺在爷爷家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床上,床的一旁,爷爷正在不停地吹着我的伤口。那是家住得偏远,周边连诊所也不见一所,为了防止伤口发炎,爷爷用碘酒轻轻地涂抹着伤口周围,眼神充满后悔,自责。“爷爷”,我轻声叫了一声,爷爷抬起头,爱怜地说“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指着红红的伤口,“好像太阳呀!”说完咯咯地笑起来,爷爷先是一愣,接着也跟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银杏叶的纹路,跳动在那段美丽的时光。
对于女孩而言,身上的疤似乎是很丢脸的事,它会成为夏日裙摆下的缺陷,成为清秀眉目间的遗憾,但我却倍加珍惜这皮肤上的精灵,当一切都随时光远去时,只有它们留下,证明曾存在的片片时光,点点故事。
我知道,疤是时光最美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