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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小布也曾疑惑过,那些设计师的灵感都是从哪来的,怎么能设计出那么多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衣服呢。
直到有一天,看着博物馆里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艺术品,小布眉头一皱。
原来,很多设计师都是从艺术作品中汲取创作灵感的!
耿直一点的设计师会直接将名画复刻下来。
比如LV的Masters系列就取材于多种世界经典艺术品,这个系列就是我们曾介绍过杰夫·昆斯与LV合作的作品。
再比如Christian Dior 2007春夏款,取材于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
含蓄一点的设计师则会将名画中的重要元素提取出来,并加以创新。
比如Rodarte 2015 春夏款,取材于莫奈的《睡莲》:
比如YSL经典格子裙,取材于“格子狂魔”蒙德里安。
更为大众所接受的,就是设计师提取经典作品的配色,使其日常化但又不堕入平庸,于无声处彰显着经典的高级感。
这其中的代表,就是莫兰迪色系。近两年流行的烟熏粉、雾霾蓝、以及经典程度不逊于黑白的灰色和米色都属于莫兰迪色系。
日系极简风品牌无印良品和优衣库就永远有莫兰迪色系的产品。
这一色系看起来有矜持平和的感觉,因此也有人形容其为“性冷淡风”。
莫兰迪色系的科学依据,便是以白色和灰色弱化原本色彩的饱和度,使色彩看起来温柔平静,即使几种颜色出现在同一画面也会很和谐,毫无跳脱感和攻击性。用俩字儿形容就是:
舒服。
莫兰迪色大致主要分为以下几个色系:粉色系,蓝色系,大地色系,绿色系,和原始灰色系。
以此作为穿衣搭配的参考,绝对不会出错。
之所以说莫兰迪色系这样看起来似乎毫无艺术细菌的设计是从艺术作品中汲取的灵感,是因为莫兰迪……是个人啊。
那么,小布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莫兰迪这个人。
乔治·莫兰迪(Giorgio Morandi, 1890-1964)是意大利博洛尼亚人。大家都知道,酷爱解开衬衫露出胸毛的意大利男人是全球撩妹界的典范,但莫兰迪却是一股“清流”。
他终身未娶,甚至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艺术就是他唯一的情人。
他远离尘嚣,在众多艺术家蜂拥至百花齐放的巴黎的年代,几乎没有离开过家乡。他几乎一生都在博洛尼亚画瓶子,偶尔画画家乡郊外的风景。
19岁之前,莫兰迪的弟弟和父亲都相继去世了,在那之后,他就和母亲还有三个妹妹一起生活。
这真是佛系的一家,因为他的三个妹妹也都没有嫁人。可能这些都是造就他平和温柔性格的原因之一。
正是他淡泊物外的生活,使他得以调配出这充满禁欲感的色彩。
也正因此种种,人们叫他僧侣画家。
是不是觉得莫兰迪很像中国的隐士?巧了,莫兰迪本人就是位中国文化发烧友。
人们在他的故居发现了七本中国画画册,其中有周昉的《仕女图》。
范宽的《溪山行旅图》:
八大山人的水墨画鸟:
他甚至还收藏了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莫兰迪对中国文化艺术的热情真是丝毫不逊他的西班牙同行毕加索。
再看莫兰迪画的瓶子,和中国画还真有几分相似。比如绢布一般的杏色背景,克制的用色、以及背景的留白。
更深层的,是他们都隐含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静谧、禅意的美。
西方评论界认为,莫兰迪的画关注的是一些细小的题材,反映的却是整个宇宙的状态。
宋人的求“理”、元人的求“逸****”、明清人的“复古”,在他的作品中都得以呈现。
被毕加索称为“20世纪最伟大的画家”的巴尔蒂斯曾这样评价:
莫兰迪无疑是最接近中国绘画的欧洲画家了。如同中国古人,他节省笔墨到极点;他的绘画别有境界,在观念上同中国艺术一致。有无声胜有声、韵外之致的意味。
除了中国画,莫兰迪还受到塞尚和毕加索的影响,所以从他的画作里也能看到印象派的朦胧和立体派的抽象。
莫兰迪虽然深居简出,但在没有谷歌图库的时代,竟然也一直能关注着艺术圈的动态。
他唯一一次出国就是去看塞尚的展览,却能从以往艺术作品形和色的巧妙妥协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独树一帜的风格。
莫兰迪的工作室就在家中,那里有几百个瓶子。
画面中看似随机摆放的瓶子,其实可能耗费了他几个星期去构图。
他会去思考如何使瓶子们处在一个看起来最合适的状态,如何平衡高度和大小,如何安排它们的位置关系,甚至摆放角度。
这种处女座强迫症般的专业态度,才让广大的处女座和非处女座观众在看他的作品时产生浑身舒畅的感觉。
照理说,莫兰迪画了一辈子瓶子,他怎么都该参透了一些关于瓶子的深刻道理啊。
是的,他的确参透了。他参透的道理就是:我画的这些瓶子,都不是瓶子。
还是听他自己是怎么解(che)释(dan)的吧:
我相信,没有什么是比我们实际上看到的更抽象、更不实在的东西了。我们知道,我们作为人在这个客观世界上所能看到的东西,从来就不是像我们看到和理解的那样实在地存在着。事物存在着,当然,但是它没有它自身的内在意义,没有像我们为它附加的那样的意义。只有我们能知道杯子是杯子,树是树……
如果你没看懂,没关系,小布开始也没懂。
那么我们接着往下看:
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雷尼·马格利特最出名的一幅作品是《形象的叛逆——这不是一支烟斗》(1935),一个非常写实的烟斗下面写着一行字:Cecin’est pas une pipe. (这不是一个烟斗)。
可爱的你,此刻的心理活动可能跟小布当初是一样样儿的:
EXO ME?这不就是烟斗吗?不是烟斗还能是烟灰缸??
听到这话,估计马格利特就要开始解(che)释(dan)了:
“噢,我对上帝发誓,这确实不是个烟斗啊!你不能把它拿在手上,不能向里面加像天鹅绒一样的烟丝,更不能在闲暇的午后,坐在我后院里舒服的躺椅上抽上一口!”(纯属虚构)
看吧,一个形象代替了一个对象,和我们对语言的误用结合起来,甚至会被当作是对象本身。
用传播学家的话来说,即使烟斗在往外冒烟,这也只是一种“模拟”。
这问题被传播学家解释得听起来像是个语言学问题,但它更是个哲学问题,也是个美学问题。
人们在评价艺术作品时,通常会评价他的用色、笔触、像评价一个匠人的技艺是否娴熟一样,却往往忽略作品的深意。
古代文人画梅兰竹菊、山水花鸟,除了偶尔为了解解闷,炫炫技,顺手赚点小钱外,更是为了寄意于物,托物言志。
莫兰迪不仅跟中国首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同姓,还有着中国文人一样的气节。
他花一辈子研究这些瓶瓶罐罐、就像齐白石研究虾、郑板桥研究竹子一样,他们不是在一昧地模仿,而是在悟道、述道。
他们研习作画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让人夸赞:这虾画得真像;这竹子真挺拔;这瓶子的颜色真好看,而是一种对自己精神世界的探索和表达**。
所以,小布认为,艺术审美不能仅仅停留在“好看”、“好听”的层面上。文化艺术作品,从某种层面上说是创作者和观看者精神交流的桥梁。
这些作品,只有通过观众的欣赏,产生某种感受和感悟,才算是最终完成(发散自翻译家尤金·奈达的“读者反应理论”)。
在感受到创作者在创作时揉入的对时代的感触和对人生的领悟后,观众也能以此反省自己的生活,反思自己的时代,甚至从中得到对人生的指导。
于是,在欣赏到各式各样的文化艺术作品后,观赏者得到的不仅仅是文化素养,还会对美会有更高的追求,更深的领悟,思维也会变得更开阔,更自由。这便是艺术欣赏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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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中出现的部分艺术文化作品:
《神奈川冲浪里》葛饰北斋
《睡莲》克劳德·莫奈
《挥扇仕女图》 周昉
《溪山行旅图》范宽
《独禽镜片》朱耷
《形象的叛逆——这不是一支烟斗》雷尼·马格利特
各种瓶子乔治·莫兰迪
各种风景画乔治·莫兰迪
《聊斋志异》(书籍)蒲松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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