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达终点的一刻,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火车票,它提醒着我,下了火车,我就大三了。
光阴流转的太急,总是让人心生惶恐。我不敢下车,怕下了车就分辨不清方向,认不得路。可身后的人不断推着我的背,提醒我该下车了,我回头看看他们,心想我知道我到站了,可是路呢?
我下了火车,拉着皮箱,看着路上拥挤的人潮,心里却空无一人。明明波澜壮阔的日子,却好似落入大海里的一片落叶,荡不起一点水花。
路上的行人千篇一律,毫无特色。出租车司机为了拉到顾客拼命的嘶喊着,公交车司机为了躲避行人疯狂的摁着喇叭,旅店员工们也撺掇在人群中,希望让远行的乘客成为他们的上帝。
车站到学校路特别特别长,因为晕车,我不愿意坐车。胶底鞋在柏油路上留不下印子,脚掌和鞋底却摩擦的不亦乐乎,手心里的皮箱拉杆也沁出了汗,我舔了舔干燥的唇,把思绪调在了大一。
那个时候,苹果六还是奢侈品,王者荣耀的注册用户还没有过亿。我依稀记得那个时候我手机的话费每个月是30元,打电话要18元,短信要4元,还有8元的月租。
开第一个班会,班主任问谁想当班级负责人。那个时候的我天不怕,地不怕,跑到讲台上,操着一口纯净的山西方言,不夹杂一丝普通话的腔调,说:“我来试一试。”虽然这件事在后来一小段时间里成为室友恶搞我的笑柄,但直到今天还缅怀那已经逝去的冲劲。
把昨天复制,在今天粘贴;把今天剪贴,在明天继续粘贴。我们还暗自窃喜,因为粘贴避免了错误的出现。日子就那么过着,终于有一天我们发现今天和昨天应该是不一样的,我们把昨天的阳光明媚复制到今天,可今天却是暴雨如注,我们把今天的惠风和畅复制到明天,可明天却狂风骤起。就这样我们在风雨里凌乱,翻翻背包,里面却没有雨伞。
两年前的我,体内永远储存着用不尽的洪荒之力。5000米比赛,我拖着受伤的脚跑完全程,只为满足心里小小的成就感;我参加学院举办的演讲比赛,一句普通话不会说,用方言挣扎着表达了我的情感,结果却意外的得了第一名;英语口语大赛,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背不流畅的我扛着头皮上,评委看着台上幼稚的我,欣慰的点着头;体队招人,瘦的像猴子的我必须参加,一个学期,天天跑五公里,跳台阶,俯卧撑,汗水顺着脸颊滴在草坪上,化成水蒸气鼓励着我;室友说你这么高的身高,不打篮球可惜了,我抱着篮球跑到操场上,开始练习运球,投篮,上篮,篮球比赛照样得过第一名;喜欢吉他,报了吉他社团,从五线谱开始,一年下来也可以弹奏一些简单的曲目;怕回到宿舍无聊,开始研究花草,在养死几盆多肉之后,终于养活了一盆黄菊,花开的那天,我躺在床上使劲嗅着花香;没课的时候,和全班同学去森林公园踏青,雨细细碎碎的,打湿了我们的头发……
大三的我,变了!喜欢窝在宿舍,躺在床上,把王者峡谷的每一个角落都熟悉透了,在游戏中邂逅知音,没课的时候,竟然可以玩一整天。
流年偷走了我们的冲劲,我们遇事开始思前想后,畏手畏脚。我们不想承担岁月的重,也不愿承担岁月的轻,我们只学会了在大学的汪洋里,抱着一块浮木,随波逐流。
现在最流行的大学生活方式应该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吧,偶尔找到一点生活的冲劲,也在大学风平浪静的汪洋里溺死。大学最大的风险就是没有风险的过日子,挑战生活才是最安全的日子,一直保持着一种冲劲儿,不要在大学该奋斗的年纪里碌碌无为,还为自己找个借口,说什么平淡的日子才是生活。
三毛说过: “我想哭的时候便哭,我想笑的时候便笑,只要一切处于自然。我不求深刻,只求简单,保持生活的热情,一直保持着一种冲动。”
两个半小时后,我站在了学校高耸的教学楼前,顾不上理会脚掌是否被鞋磨破了,我被头顶的天空吸引了,丝丝缕缕的白云点缀着蔚蓝色的天空,散发出暧昧的情愫,令人心旷神怡。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天气了,我回到宿舍,洗了把脸,拿着那把有些破旧的吉他,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上,弹起了那首《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