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曼古乔
回到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父亲说,趁着暮光,再去荷塘摘些莲蓬回来。
我望向远处的荷塘,荷花开得零零落落,荷叶有些稀疏,还有深棕色的枯萎的荷杆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不愿意从季节的转换里抽离,沉浸在过去的青葱的时光里。
我爱荷,爱它的一切。夏天,莲蓬也是我最钟爱的水果之一。把莲子一个个剥开,翠绿的外壳下隐藏着雪白的果肉,清脆多汁,一丝甘甜。莲中的绿色的莲芯泛出微微苦味,甜中带苦,咀嚼它,如同咀嚼人生,所以,我从来不会把莲芯挑出来。
父亲知道我最爱吃莲蓬,所以即使踏着暮色,也要为我寻得一些来,颇有分享成果的迫不及待了,哪怕要穿上密不透风又略显笨重的防水裤,他也不嫌麻烦。他拿着一个竹竿和一个水桶。夕阳下他的背影,照映着我因感动而噙满了泪水的双眸。
我望着夕阳下的父亲,被高高的荷杆遮挡的父亲,穿梭在荷塘里,他用竹竿拨开荷叶,寻找秋天寥寥无几的莲蓬。我知道,他一定是睁大眼睛努力去寻找,他的视力并不那么好了,莲蓬也越来越少。
太阳彻底落下了山,天黑得早了些,秋天的山村里,夏天乘凉自然热闹,可一到秋冬,显得格外寂静。我喊父亲回家,父亲一边应着,一边还用竹竿拨着荷叶,依依不舍地回来了。
显然,父亲怕我失望,也怕他摘的莲蓬不够我吃。他说,“要是你早一个星期回来,莲蓬又大又饱满,我摘得过瘾,你也会吃得过瘾”。我轻声嘀咕着,还好我没拖延到下周回来,否则,最后一个莲蓬都不一定能吃上。
秋天来了,从夏天走来的元素会被秋天的符号一一取代,盛开了一个季节的莲花终将安静地退出舞台,完成它最初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