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鱼对水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水对鱼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肖宇吃完晚饭后,早早地来到了图书馆。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的他,赶紧在靠窗户边抢占了一个座位。
这个座位是雷丽每周六、周末晚上最喜欢坐的位子。今晚的他特意为她抢占座位,究竟是为啥?难道自己喜欢上她了吗?关于这一点,似乎并不确切。
从她的眼神里,肖宇似乎看出了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忧郁,只不过被她脸上的笑容遮掩了,不易让人察觉。但这种忧郁立刻稍纵即逝。也许她已发现别人在揣测着她,她不想轻易地让人窥视自己的内心世界。
年轻的她,仿佛有很多秘密藏在心底,有时就像那平静河面下的暗流涌动;有时又如雨天乌云背后的星辰,即使看不见,也能让人联想起那一颗颗星辰正放着光芒;有时则宛若深夜里栖息在树上的夜莺,一声啼叫,让不眠之人心怀怜悯…
这眼神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肖宇的眼睛。他发现她在努力地想逃避着什么。从此以后,他就感到异常的好奇,急切地想在某个适当的时候能解开这个秘密。他觉得她就像一本厚厚的书,而从她的眼神里仅仅折射出了这本书的封面。他很想打开它,从而揭开谜底。
这晚,他特意选了一本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沉思片刻后专心致志地阅读起来,希望能从这本书中得到某些启示,以便去解读她内心深处的那本书。他对此充满了自信。要在这茫茫大海里找到新大陆,哪怕是一座孤岛也可以,不能让自己的好奇心失望。
他坚守着,等待着雷丽的到来…
雷丽周末做完家教回到了宿舍。
“林瑶,任珍和王珞去哪儿了?”她问坐在床上正在看书的林瑶。
“晚饭后去院校舞厅了。”
“你怎么不去?”
“我不会跳舞。”
“不会可以学嘛。”
“你愿意教我吗?”
“我自己也不熟练,但可以请王珞教你跳呀!”
“她以前教我跳了一次,我总是踩她的脚,痛得她嗷嗷叫。全场的人望着我们俩笑,很难堪的。回宿舍后,她脱掉自己的鞋袜,伸出脚给我看,发现她的右脚趾头都已经红肿了…”
“不会那么严重吧,你小巧玲珑的。”雷丽边换衣服边笑着说。
“我也不知为何。嘿!”
“刚开始学跳舞,踩别人的脚是在所难免的。只要多练习,慢慢地就会熟稔的。”
“我还是喜欢看书呢!”
“啥书?怎么不去院校图书馆?”
“是一本散文,”林瑶打了一个哈欠,“人太多了,没有座位。”
“坐在床上看书爱打瞌睡。图书馆里虽然没有座位,可以站着看,总比在床上要好些。”雷丽简单地打扮了一下自己说,“你去吗?我可去图书馆了。”
“我不去。你去吧!”
雷丽独自漫步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路灯光把冬天里的小草染得更黄;落光叶子的树枝显得格外黝黑,粗大一点的枝干如同足球场上黑人裸露在外的健肌;路两边挺立的一棵棵松柏让人联想到了站岗的哨兵,威武肃立的姿容带给人一种特别的安全感。健步走在路上,忽然感觉自己就像首长一样正检阅着卫士,真威风!哈!喜欢这有着昏黄朦胧的路灯的浪漫的夜晚,喜欢这校园里的一草一木,喜欢大自然中向世人展示着顽强生命力的一切…
她走进图书馆阅览室,习惯性地望了一下靠窗户边的座位,发现肖宇正在自己常坐的座位上看书。心想:他今晚早早地坐在那里,有事找我?他平时很少坐在这边的,总是坐在另一边与我遥遥相对。
雷丽从书架上选了一本书,静悄悄地来到了肖宇的身后。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袅袅地飘入肖宇的鼻中。这香味与他那晚在图书馆楼下,第一次站在雷丽的身后所闻到的一样。他知道她来了,就在自己的身后。她在偷偷地看我吗?还是在瞧我所看的书?我得先把书合上,再观察她的反应。
合上书的肖宇举起双手闭着眼睛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但控制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来,怕影响周围正专注看书的同学们。在伸懒腰时头往后仰的他,感觉到有本书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条件反射地想用手拿起那本书,手却并没有触及到书。
“嘿嘿!”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声轻笑,“你今晚来得早啊!”
“不早了,快六点半了。”他拿起手机打开递给她看。
“今晚为什么坐在这边?”
“我为你抢占座位。”
“是吗?我来了,怎么还不让给我?”
“请!”肖宇站了起来,“你今晚为何来得这样迟?”
肖宇的问话刚出口,觉得有点后悔,他发现她的脸上有一丝不悦闪过。
“女生的秘密,你也想知道吗?”她坐了下来,沉思片刻后强笑着说。
“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肖宇满脸通红地笑笑,“关心你!”
“谢谢!”
雷丽埋下头看起书来。
肖宇马上意识到她防卫起自己来,再问下去会自讨没趣。在图书馆里怕影响别人,不能大声说话,很憋屈。
“你怎么了?在那里发愣。怎么不看书?”雷丽发现他傻傻地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我想和你一起去外面聊聊。”
“可以。”她感觉肖宇有什么心事。
他俩各自把书放回了书架,走出了图书馆。
“今晚的夜色很美!”肖宇打破沉默。
“月儿好像望着我们。”雷丽接过话题。她心想:他必定有啥事要对我说,我何不给他营造一个好的氛围,让他把心底的话儿掏出来呢?
“月老发现你有心事,只望着你,没有望着我。”
“是吗?”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的童心萌发了。”
在这明朗幽静的夜里,微风清凉。月光是那么的柔和而又温馨。那浩渺天空中的星辰羞涩地眨着眼睛。在这如梦如幻的景致里,他们俩边走边说,慢慢地向校园内荷塘走去…
(2)
方蕾拖着箱子刚推开宿舍的门,正在看书的覃樱兴奋地叫了起来,“哇塞!好漂亮啊!看来你今天收获颇丰啊!”
“她们几个呢?”方蕾抿嘴笑了笑。
“去院校舞厅了。”
“你怎么没有去?”
“等你呗。”
“等我干什么?想听八卦?”
“我有这份好奇心,”覃樱摸摸她身上的衣服,“你说说看。”
“你以为我真的相亲去了吗?错!我小小年纪正是读书的好时光,哪有什么闲心在外谈情说爱,我要努力学习,不辜负自己的青春年华。”开心的方蕾风趣地说。
“你这…,是咋回事?”覃樱扯了一下她的衣服,又指了一下那口大箱子,好奇地问。
“去见我的姨姨了,是她给的。”
“哦!我早就知道你这个骗子不是相亲去的,要谈情说爱也可以在同学们中挑选一个呀!不必在外面找。你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去办吧。但是亲爱的,我还是有点担心你哟!”
“谢谢你的关心!假悻悻地,哼!”
“嘿嘿嘿!这口大箱子里一定有很多好东西吧!”
“我满足你的好奇心。”方蕾打开了箱子,“你挑选一件试试吧。”
“哇!好多衣服。”覃樱兴奋地在箱子里挑选着,“这件衣服好看。”
覃樱把宿舍门关上,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上了那件喜欢的冬装。
“好看极了。”方蕾看了看她,夸奖道。
“真的吗?”覃樱有一点不相信,拿起自己的大方型梳妆镜子急切地照了起来,“嘻嘻!真好看。”
“送给你。”方蕾看她那兴奋的样子爽快地说道。
“这件衣服可能很贵,我上网查查。”覃樱想弄清楚一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查了起来。
经覃樱这么一说,方蕾就更加不想要这件衣服了。一是自己的身份不合,一个勤工俭学的人穿高档衣服,倘若让师生们看见了不妥;二是给自己的母亲穿又太小了;放在箱子里不穿就等于没有它的存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吧,送给她算了。
“方蕾,你过来瞅瞅,这件衣服网上卖两千八百八十元呢!这么贵的衣服你确定要送给我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方蕾把箱子关上,放好,没有走过去看,坐在自己的床边上望着她。
“我给你买下吧!”覃樱关掉电脑,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送给你,你是我的好闺蜜。”
“给你500元,就算我看望你的母亲了,让阿姨买点水果营养品吃吧。”覃樱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钱递给她说,“若你不收钱,我就不要这衣服了。”
“那好吧!我收下。代我母亲谢谢你!”方蕾微笑着接过钱。
“要不,咱俩现在一起去跳舞吧!”穿上心怡衣服的覃樱眉开眼笑地说。
“你去吧!我还有事情呢。”
“那我去了,拜!”
覃樱兴高采烈地去了舞厅。在路上她边走边给自己的室友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预先买一张门票。
方蕾洗漱完毕,独自坐在床上开始认真地学习统计知识。她心里非常清楚,要抓住这个边工作边学习的机会,提升自己,不让老板失望。她暗暗地给自己下了决心,把统计知识学好之后,再攻读电算会计,一定要拿到资格证件…
(3)
院校里的舞厅,每周六、周末晚上各开放两个小时(晚上八点至十点钟)。想跳舞的人必须先购票,才可以进入舞厅。舞厅里一次最多只能容纳六十个人,计票数达到六十人后,窗口便停止售票。票价根据自己跳舞时间的长短而定,30分钟之内为两元钱,一小时内为三元,一个半小时内为四元,两小时内为五元。舞厅是由院校歌舞社团组织的,由社团成员们轮流值班管理,获取的收益用来资助贫困学生及其它公益事业等。
覃樱来到了舞厅门前,发现有很多同学都聚集在这里等候售票。平时舞厅提前半小时开始售票,晚上八点准时开门检票进入。
蓦地,舞厅里响起了悦耳动听的音乐声,门被打开,人们兴致勃勃地纷纷涌入。
舞厅里,灯光闪烁,耀眼夺目。旋转的彩灯交相辉映,伴随着各种音响发出的美妙旋律,令人飘飘然如入仙境。有舞伴的人激情四溢的忘我的跳着,无舞伴者自跳自乐。而那些默默地坐在舞厅四周座位上的人,一边怡然自乐地品着咖啡,一边欣赏着各种或精彩或滑稽或夸张的表演;也有在学跳舞者,迈力地扭动着笨拙的舞姿,让人忍俊不禁;还有很多跳舞高手,炫耀着自己的舞姿,让人大开眼界…
舞厅里各个年级各个专业的同学都有,只不过“大一”的学生多一些。有些同学偶尔来这里玩一下,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缓解一下自己在学习中的压力,锻炼自己的社交能力,为自己今后走上社会,参加工作做好准备,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班长,你能和我跳一支舞吗?”平时很少来舞厅的班长施晔今晚上竟然也来了,覃樱有些意外,她走上前去热情地向他发出邀请。
“我不熟练。”
“没关系,我带你。”
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的王珞,此刻正站在台上唱着一首《阿里山的姑娘》:
高山青涧水蓝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啊
啊啊啊…
施晔一边和覃樱跳舞,一边时不时地朝王珞看。
“你认识她吗?”覃樱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
“认识,‘大一’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名叫王珞。她们班的同学给她起了一个外号——百灵鸟。”
“她的声音的确很婉转动听。你喜欢上她了?”覃樱一脸坏笑。
“不是喜欢,是很欣赏。”
“其实你跳得很好,跟谁学的?”
“在小时候我妈教的。初中以后再没有跳过,有些生疏了。”
“这么久了没有忘记,真行,是个跳舞的好苗子。”
“让你见笑了。”
…
歌声悠扬,余音袅袅,令人回味无穷。王珞唱完,李华登台演唱了一首《牡丹之歌》:
啊牡丹
百花丛中最鲜艳
啊牡丹
众香国里最壮观
有人说你娇媚
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
有人说你富贵
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
歌声深情而又豪迈,很有感染力。
王珞偶然发现易阳独自静静地坐在一角落里,便径直走了过去。
“易阳,怎么坐着?我请你跳一支舞吧!”
“谢谢!我不会。”易阳满脸通红地说。
“没关系,我教你。”王珞落落大方。
“你瞧我这一身肉,肯定学不了。”
“跳舞可以减肥,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易阳见王珞一份好意,盛情难却,便认真地跟着她学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生怕踩着王珞的脚,双眼紧紧地望着自己的脚下。
“别紧张,慢慢来。没有你的专业知识那么深奥,只不过熟能生巧罢了。”王珞不断地给他打气。
…
“你瞧!我们班的胖子易阳同学正和百灵鸟美女学跳舞呢。难道她对他…?”覃樱看见易阳笨拙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人家一番好意,是关心帮助同学。”
“哦!如若这样,应该是位很单纯的女孩。我发现有很多男生都用奇妙的眼神看她呢。”
“特别是李华,还有施晔你。”覃樱咯咯咯地笑。
“是吗?”施晔一脸认真地说,“我只是很欣赏她。你别乱猜测别人。”
“欣赏到一定的程度就会产生质变…”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施晔也风趣幽默。
…
这一曲结束,一位“大三”的男生开始唱《一剪梅》。
任珍邀请李华跳舞。
“你的歌唱得很牛。”
“别笑我。”
“我说的是实话,浑厚,充满感情。”
“谢谢你!我很喜欢听你唱歌。”
“是真的吗?”
“我骗你不姓‘李’。”
“那就姓‘我’吧!”任珍大笑起来。
施晔与覃樱在座位上品着咖啡。这时,一位一米八五左右的男生邀请覃樱跳舞,她兴趣盎然地又跳了起来…
晚上十点钟左右,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各自的宿舍。美丽的校园渐渐地处于一片寂静之中…
“青春就像交响乐,奏响生命的绚丽多彩;青春就像剧本,演绎着缤纷多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