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外一鸷鸟,河间双白鸥。
——杜甫《独立》
到了脂粉店门口,果然看到翠莺在门口站着焦急地四处望着。看到千离到来,翠莺一下就扑了上来,“姑娘您终于回来了,担心死翠莺了,”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千离连忙拍拍翠莺的肩膀,安慰几句,“没事了,我刚刚去那边差点迷路,所以迟了。现在回来了,没事了啊。”
翠莺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着千离,说:“要是姑娘出了事,那翠莺怎么同妈妈交待,万一姑娘被那妖怪掳了去可怎么办……”
这小丫头……千离在心中叹口气,她说的没错,要是自己一去不回,恐怕她也是不敢回去面对凤娘的。
“别说不吉利的话,我这不回来了。东西买完的话我们回去吧,天好像快黑了。”
听了千离的话,翠莺忙点头,然后提上采买的大包小包的物件,跟在千离身后回到了春满楼。
而此时,春满楼门口灯笼才刚被点亮。
听着窗外传来莺歌燕语,歌声、琴声还有笑声,不绝于耳,千离心中只觉奇怪,来到这月兰轩也快有整月,但只接待过莫子凡一人,余下时间都无所事事的。虽说白吃白喝白住也不错,但是眼下这情况让她不禁开始有些怀疑起凤娘同三娘的关系来。
不过这并非她应该在意的事情,她现在脑子一团糟,需要细细思考一番才行。她取来纸笔,然后凭着记忆,画下来集市的几条街巷。
而当她将今日去的几家店铺,茗香茶馆以及撞见那对情人相聚的位置后,一切似乎明朗起来。
千离将纸在蜡烛上点燃,然后丢到火盆中,看着火苗渐渐熄灭,千离眯起双眼。
任务就快要结束了。
过了几日,便到了春满楼最热闹的时候——赏花节。为了这个节日,春满楼上下早早就开始准备,各阁的姑娘们也使出浑身解数,期望能在赏花节那日脱颖而出,一举成名。
千离虽然没有拿的出手的才艺,但也在暗暗准备着什么。这几日她也没闲着,趁着没客人来月兰轩的功夫,摸清楚了这春满楼内护卫情况。
那余老大说的没错,以春满楼中护卫的身手和数目,若没点本事,想带着楼里的人离开是毫无可能的。
不过想要困住千离,还是差了点,尤其是在赏花节,楼里护卫的主要力量一定会聚集在人员混杂的大堂,内院的戒备会松懈很多。听翠莺说,赏花节这天,春满楼的聚会会一直持续到丑时。这也给了千离一个的机会。
赏花节这天一大早,千离就被楼下的噪声吵醒了。简单梳洗一下,千离便出了房门。
刚出门几步,就被翠莺一把拦住。“我的好姑娘,您怎么能穿成这样出来?”
千离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件月白绢裙外加一件青色绣衫,低调而素雅。“恩?我觉得蛮不错的啊。”
“今天可是赏花节!姑娘可得好好打扮打扮,不能被他人比下去。”翠莺不由分说扯着千离回到屋子里,强迫她换上了她第一次来时候那身花花绿绿的打扮,佩戴上耳坠手镯,还将她一头长发绾起斜着盘到一侧,插上珠翠玉簪,这才罢休。
“恩,姑娘果然是倾城容貌,”翠莺看着精心打扮后的千离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就是眉毛有点淡,姑娘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画个眉……”
千离一听,立马蹦起来拔腿就跑。一直下了楼才敢放慢步子。这一头装饰害得她都难保持平衡了,简直碍事。但想想万一拆了,披头散发的也不太好,也只能先忍着了。
正当她看着一身的装扮心觉难受时,突然意识到身后似乎来了人。她急忙转身,却发现凤娘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千离一面在心中思索为何没能察觉到凤娘的到来,一面微笑着朝凤娘行了个礼。“妈妈。”
凤娘看到千离的脸,似乎愣了一下,一双黑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光芒。而当千离想仔细看时,那光芒已经没了踪影。凤娘双手环抱于胸前,斜睨着看了千离一眼,说:“你已经迟到了,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的意味。
“不好意思,妈妈,我这就过去。”千离赶忙道歉,心想估计是准备赏花节,事务繁多,这凤娘心情自然差点。凤娘以鼻音答了一声“恩”,然后看都没看千离径直向大堂走去。千离见状,便乖乖跟到凤娘身后,往大堂走去。
一到大堂,便看到万紫千红的一片。再细细打量这堂内的布置,千离许久都没有合上嘴。大堂中央不知何时搭起来一丈高三尺长的平台,而在平台四周摆满了各种各样缤纷色彩的鲜花,可谓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而在大堂二层靠近护栏摆了几圈的桌椅,坐在这里正好能将整片花海与平台收入眼底。
在二层的东侧,则坐着一众春满楼的姑娘们,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红飞翠舞,群芳争艳,竟将一层花海的风头的抢了去。这些女子分三拨坐着,而在最前排摆着三张梨木雕花案几,左右两边已经坐了人,只留下中间那张案几空着。千离悄悄溜到后面,在中间随便找了个座便坐了下来。
最前排左右两边坐着的分别是凤舞阁的鸿舞与玉音阁的雅鹂,那中间的这个座位应该就属于醉琴阁的白芷了。
可是白芷人呢?
千离伸长了脖子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醉琴阁的阁主。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楼外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二层的桌位上也快坐满了人,这醉琴阁阁主才姗姗来迟。
只见来人一身荼白色百褶长裙,素色绣花烟罗衫,乌黑的长发简单盘起,头戴青白玉簪与双鸟凤纹金钗,削肩柳腰,四肢纤长,竟如仙子下凡一般无暇脱俗。肤如凝脂双眸似水,虽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一双朱唇微抿,周身透着冰冷优雅的气质。她一出现,满园春色都失了颜色。
怪不得会成为春满楼最受欢迎的花魁,这等妙人居然身藏这种小镇,真是可惜。千离四下看了一眼,全场都没了声音,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只可惜那只金钗将那位仙子一般的女子染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