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泪带笑深情看着生蚝，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还在。
生蚝掏出纸巾为她拭去脸上泪花，捏捏她的小鼻子，说：傻丫头，我不会丢下你的。
2018年10月20日 星期六 阴
文/杨小蟹
14
那次见面后，生蚝还是和以前一样，晚上喝酒打游戏，白天睡觉。
唯一的改变是壳子缠着他陪着他，不但不劝他戒烟戒酒，还为他买烟买酒，但她有一个请求，是的，请求，请求他考试别挂科。
她选了生蚝所在校区的课，然后花2个小时穿越半个上海市，来回4个小时就为了和生蚝一起上课，多看他一眼。
每到饭点她就死乞白赖跟着生蚝，让他请吃饭，其实是想他吃点好的，不然他一没事就窝在宿舍里打游戏吃泡面。
日子久了，生蚝渐渐习惯了壳子的存在，有时候下午没课，他会带壳子在学校附近逛逛，他的大学和高中就隔一条街，时常会不自觉走到他高中的学校。
时已入冬，阳光穿透稀疏碎叶斑驳洒在校道上，偶尔掉落几片枯叶，轻轻踩着午后暖阳，两人并排慢悠悠走着，壳子轻轻哼起了《小幸运》：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
......
多像秦音啊，当年她也是这样轻哼着小幸运，不同的是他们当年偷偷摸摸的，作贼一样。
校园里处处是秦音的影子，每一个角落都熟悉，每一个场景都记得，生蚝心里想着，如果身旁是秦音该多好，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也会经常来这里走走吧。
生蚝边走边想得出神，壳子不知什么时候蹦哒到生蚝面前，他差点就亲上壳子的额头，五公分的距离。
壳子不叫停他也不躲他，脸红红的，眨巴着两颗眸亮圆润的大眼睛盯着生蚝看，嘴巴弯弯的，小小声嗫嚅：小......小哥哥，我......我喜欢你。
生蚝心里一震，全身酥麻，后退两步，背后一身冷汗。
眼前的姑娘挺好的，可惜他心里还放不下秦音，那个他爱了三年的姑娘是他初恋，青春年少里的所有美好都和她有关，忘记谈何容易？
他看着眼前天真可爱的壳子，哈哈笑起来：我也喜欢你啊，但不是恋人的喜欢，是好朋友的喜欢，是一种欣赏。
壳子圆润的大眼睛顷刻充盈了泪水，晶莹剔透，在午后阳光斜射下，闪耀钻石般光芒，还能从她眼睛里看到彩虹。
她迅速转身，噔噔噔往前走去，双手随着步伐变动背在腰后又甩向前，背在腰后又甩向前。
15
生蚝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用恰好可以让壳子听清的音量说：壳子，我不想伤害你，时至今日我还放不下前任，我不想背负着往事和你谈恋爱，这对你不公平。
壳子静静地走在前面，生蚝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他仔仔细细原原本本把他和秦音的爱情讲给壳子听。
他说：我挺恨她的，却又很想她，为了不去想她我要让自己忙起来，我去打暑假工，我玩命跑步，还有现在的喝酒抽烟打游戏，以此来麻痹自己。
他压低声音说：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甚至在你唱小幸运的时候，我把你当成了她，对不起对不起。
壳子笑了笑说：没关系，忘不了就记着，别逼自己了，我愿意陪你疗伤，也愿意等你。
从那以后，壳子更加粘他，没事给他讲笑话，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像个搞怪的可爱小萌宠小精灵。
时常逗得生蚝哈哈大笑，他渐渐卸下包袱，走出秦音留下的晦涩阴霾，虽然偶尔还会记起，已然只是记得那些事而已。
后来壳子去星巴克打工挣取生活费，生蚝去了必胜客做后厨，两人很少见面。
没了壳子的叽叽喳喳，生蚝有点不习惯，突然有点想念她，有一次他正好有时间，去壳子那里探班。
壳子看到生蚝来了，大眼睛更大了，像小朋友收到心仪已久的玩具，欣喜万分，全世界都在开花。
她悄悄和经理说：老大，我......我男朋友来了，能不能请假10分钟？
经理很体贴：男朋友哇？那快去吧，给你20分钟。
她快步走向生蚝，激动地说：哇～你怎么来啦？喝不喝咖啡，我给你做。
“哇”字拖得长长的，又夸张又搞笑，一下子把生蚝逗乐了。
他心情大好，笑眯眯地说：不喝不喝，好久没见你了，来看看你。
壳子双手捂住嘴，高兴的咯咯笑：啊！真的吗？嘻嘻嘻。
生蚝犹豫了一会，开口道：那个......要不......咱俩试着处处？
嗯？嗯嗯嗯！壳子重重点了几下头：美梦成真了？！刚才还骗经理说你是我男朋友呢，我也太幸福了吧哈哈哈。
生蚝弹了一下壳子的脑门：真的！快去上班吧傻丫头，我就在这儿等你。
好嘞！她说，脚步轻盈似头小飞马。
16
2016年11月，生蚝姐姐结婚，爸爸妈妈在南京路买新衣服，要盛装嫁女。
恰好生蚝和壳子也在附近逛街，爸爸打电话让生蚝过去买西装。
壳子知道后说：那我陪你去吧，正好帮你参考参考，也见见你爸妈。
生蚝怂了，缩着个脑袋，说：不好吧？这么唐突吗？还有，你不怕吗？
这个傻白甜的温顺小绵羊瞬间变身女超人，仿佛要迎战蝙蝠侠。
她挺着胸说：怕什么！总要见面的，而且如果你爸爸妈妈喜欢我，那你就跑不掉！我还要看你穿西装呢，哈哈。
生蚝牵着壳子的手出现在爸妈面前，第一次牵她手，她第一见家长，两人手心湿漉漉的汗。
壳子开始有点忸怩拘谨，但她属阳光开朗型，几番交流后活变小精灵，礼貌、懂事加嘴甜，一口一个叔叔一口一个阿姨，跑前跑后帮忙，三下五除二俘获生蚝爸妈芳心。
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硬要给壳子也买一件衣服，说都是自家人别客气；爸爸把生蚝拉到一旁：小子，艳福不浅呐！抓紧啊！我和你妈都很喜欢她。
他洋洋得意：遵命！
回去的路上，壳子欢喜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迎面吹来一股清爽嗯风，吹乱了她过肩长发盖住了头，她转过头来朝生蚝做了个鬼脸，发丝布在甜甜的笑容上，干净爽朗的笑声。
壳子的出现给生蚝带来了温暖和光明，他终于把小幸运唱完了，伊人离去了那么久，曲也该终了。
他不再听小幸运，她也不听。
他们有一天一起在ipad上看了一部叫《微微一笑很倾城》的电影，并把《一笑倾城》当作他们爱情的主题曲：
......
古城墙长桥上
人如海车成行
你笑得像光芒
蓦然把我照亮
......
她拽着他的手指边摇边说说：以后出好看的电影了咱俩去电影院看好不好？
他抿嘴一笑：好好好。
17
那年12月，《你的名字》在中国大陆上映，生蚝兴致冲冲拉着壳子去看。
你的名字里说：
遇见竟然需要如此用力，穿越错位的时空，仰望陨落星辰，你没留下你的名字，我却无法忘记你写在我手心的名字——我爱你。
只要记住你的名字，不管你在世界的哪个地方，我一定会，去见你。
不管你在世界的哪个地方，我一定会，再次去见你的。
壳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捏紧生蚝的手，认认真真盯他看了好久，怕他跑掉，怕他下一刻就人间蒸发消失不见。
她含泪带笑深情看着生蚝，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还在。
生蚝掏出纸巾为她拭去脸上泪花，捏捏她的小鼻子，说：傻丫头，我不会丢下你的。
短暂一刻，影像错乱，他把壳子又当成了秦音，他挺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把壳子当成秦音？内心煎熬，满是负罪感，又无可奈何。
看完电影，华灯初上，夜色撩人，天空稀稀疏疏飘着毛毛雨，寒风习习，街面行人无几，偶有几人匆匆忙忙。
生蚝怕壳子冻着，拉她去楼下商场逛，给她买了一顶可爱的小帽子和一条围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她笑的很温暖，拉着他的手一甩一甩走出商场大门，然后张开双臂如同燕子般嬉闹在冷风冷雨的街头。
跑出去没多远，她转头对生蚝说：小哥哥，我是不是很可爱？你快给我拍两张照。
壳子嘟嘴卖萌摆完几个Pose后，欢欢喜喜一路蹦哒。
生蚝举着手机在后面追，脱口而出：音子你等等我。
他吓了一跳，汗毛竖起冒出一身冷汗，还好不远处的TAXI同步响了两声喇叭，但愿壳子没听到吧。
18
2017年3月中旬，生蚝带壳子去崇明岛上的外婆家摘草莓。
外婆很喜欢壳子，笑嘻嘻对壳子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随便吃随便玩儿。
一个白色的姑娘，兴奋地穿梭在草莓棚里，跳过来蹦过去，时而嗷嗷哀嚎着躲蜜蜂，时而因发现大草莓而惊叫，热得一身汗也不肯停歇，红红的草莓，红红的脸蛋。
还有她甜甜的歌声：
想和你游四方赏晴雨的风光
想和你铺纸笔写余生的篇章
笑与泪都分享管情节多跌宕
我们不散场
傍晚回去的车上，壳子右手扶着草莓篮子，左手抱着生蚝的胳膊，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脸上炸开了花。
她笑说：我妈妈特别喜欢吃草莓，我要跟她说这是和你在外婆家一起摘的。
生蚝也乐道：那下次我们带上阿姨一起去。
她说：真的呀，她会特别喜欢你的。
顿了顿，她睁大了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会特别特别的喜欢你的。
车上的音乐调频放到了小幸运，生蚝突然收起了笑容，戴上耳机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他轻轻说：你忙活一下午了，累了吧，睡会儿吧。
她懂事儿的闭上眼，轻轻靠在他肩头假装睡去，她知道他还没放下秦音，他不说，她也不问。
19
生蚝牵着壳子的手送她到她家楼下，把草莓篮递给她，迟疑了一会说：就到这儿吧，对不起，我......
壳子抬手做了个打断他的手势：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
生蚝还是说了：对不起，我还是忘不了秦音……
他说：我不能再自私的用你来填补我内心的空白，对你来说不公平，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煎熬，每天背负着负罪感面对你，太累了。
壳子没回他，低头咬着嘴唇，眼中泪光盈盈一闪，又慢慢隐退。
她蹲下去，安安静静的帮他把散开了的鞋带系好，起身后抱着草莓篮子嗒嗒嗒跑开了。
那晚过后，壳子的微信页面成了一道杠，她把他拉黑了，悄无声息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或许她也曾在心里挽留过，或许她也会和生蚝当初失去秦音一样，在某个夜深人静时撕心裂肺。
感情呈现的状态，犹如善恶因果循环，你伤害过别人，也有人伤害你，你被人不屑一顾过，也不屑一顾过别人。
有什么办法呢，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本来就很难。
生蚝和壳子曾经杠上了，但是没听牌，所以开不了花和不了牌，也就结不了果。
20
有意思的是后来。
后来生蚝遇到了扇贝，扇贝陪他投笔从戎卫国圆梦。
壳子知道后，发了一条朋友圈：
听说他疗了旧伤换了心季，那我大概就是过去一年中催生他新叶的风，风吹过了，除了葱绿和似有似无的沙沙作响，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过倒也挺好，毕竟生活是向前的。
后来的后来，壳子也恋爱了，和生蚝的好朋友。
她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任然的歌词里说，我很心安，庆幸你人生的后来，没那么埋汰，比起我来，如此的精彩。
我倒觉得，我很心安，庆幸我人生的后来，没那么难堪，比起过去的自己来，终得良人相伴。
......
生蚝辗转知道消息后，和我说：班长，让我借你的故事，和壳子说几句话吧。
我调侃他：哈哈，后悔了吧！人家名花有主了哦。
他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挺对不住她的，当初我走出了泥潭她却陷入沼泽，现在她终于迎来了春天了，我说几句祝福的话吧。
他问我：班长，那我该说什么嘞？
我×！我他喵的哪知道啊！是你要说又不是我要说！
他说：有时候想多了，人就不快乐了。
我给他丢了一个炸弹：打死你个龟孙儿！
他说：壳子壳子，把我的好运气都给你！
我问：没了？
他说：没了！
这不是我说过的话？打死你个龟孙儿！
他说：余生安好。就这四个字吧。
PS：很不争气的，笑了哭哭了笑。
下一个故事，讲讲我和我的西安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