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总是飞快的前进,不知不觉,已然进入了深秋。枯黄的叶子打着卷儿依依不舍的落下来,在向树做最后的告别,天地间悄然升起一股萧瑟……
叶晓岚搬了房子之后,和柳宁的联系少了,只偶尔在校园里遇到,打个招呼。相比补习班的毕业生,她们应届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日子相对过得悠然。
柳宁于叶晓岚而言,一直扮演着一个大姐姐的角色,生活中少了她的关心,但叶晓岚的时间被其他的事情占满,只开始有点不适应,时间长了也就那样,毕竟在白南中学,她越来越熟悉,一年的时间,足够她适应这里的一切,俨然也是一位主人了。
许旭的到来,叶晓岚的生活重心发生了很大变化。当然,这些她是没有察觉到,她只是一如既往的吃饭、睡觉、上课,并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同。
得知柳宁的消息,叶晓岚结结实实震惊,事件的主角还牵涉一个王琪和陆坤,她更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细细想想,似乎一切并不是多么离谱,很早之前就有过预兆,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没当回事。
恋爱,在这会儿已不算个事了。学校不提倡,但也不会草木皆兵、毫无人性的打压。每个班里,都有那么几对公认的情侣,甚至偶尔遇见不认识的小情侣牵手,拥抱也不觉得奇怪。私底下也听到有人偷尝禁果的事,叶晓岚也只是一笑了之,从未放在心上。三人成虎,不管什么话,一经传播,就会变得不成样。
有人怀孕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在校园了悄悄流传。
叶晓岚听到这个消息,小心肝不自觉的抖了抖,还真敢!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理,没多加理会。
这个消息,就那么铺天盖地的悄悄传开,叶晓岚想不知道也难!无论哪个年龄阶段,都有凑热闹的好事心理,有鼻子有眼,说的像模像样,时间、地点、人物、甚至经过,都被扒拉出来。甚至李方玮,特意拉着叶晓岚跑去她们教室,远远的指给她。
看着熟悉的身影,叶晓岚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说。不自觉的拉紧李方玮的手,再三询问,无视她疑惑的神情,一再确定之后...... 脑袋像炸开了锅,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教室。
没错,叶晓岚看到的是柳宁,这是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的一个人!
柳宁温柔、大方、知理、善良,完全的乖乖女,叶晓岚一度认为所有形容女子美好的词语用在她的身上都不过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却是做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而且是在民风淳朴的乡村。叶晓岚无法说服自己接受。
人就是这样,一些事情发生在陌生人身上,表示可以接受,一旦发生在身边熟悉的亲人朋友身上,就会无法接受。对陌生人报以极大地理解,而对自己的身边人,不自觉就会加上许多条条框框。
静下心来,叶晓岚决定去看看柳宁。
下晚自习,叶晓岚早早的守在柳宁教室门口。柳宁看到她,仍是温柔的笑着走向她,灯光下,她的笑容带着几分飘渺,不知是眼花还是怎的,从那如常温暖的笑容里,叶晓岚生生读出一丝苦涩。
“走吧。”柳宁开口,等到走近,叶晓岚转身,两人并肩同行,像从前每一次一样,相约一起回住处。
叶晓岚走后,柳宁也换了新住所。新住处在学校西边的村子,很近,只隔了了几户人家。
一路无语,直到进门坐在椅子上。
为了更好的备考,搬住处时,柳宁千挑万选了独立的一间小房子。这里叶晓岚来过几次,只是从没像此刻这样认真打量过。
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很简单的陈列,桌子上整齐排列着厚厚的一摞书本,床铺干干净净,这是柳宁一惯的作风,随时保持房间的整洁。一起合租时,叶晓岚没少被她数落,当然,她也没少收拾叶晓岚的乱摊子……
“喝吧!”柳宁端了了杯白开水放在叶晓岚右手边的桌子上。
“噢……”叶晓岚拿起,讷讷的不知说些什么,一句简单的谢谢也不知被她丢弃到了哪里。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叶晓岚想要开口解释,说自己没事。柳宁似乎也没有想得到答案,只自顾着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顿了一下,继续用平淡无奇的语气道,“那件事是真的。”
叶晓岚心中一紧,攥紧了手中的杯子,她没有抬头,“嗯。”做了回答。
来之前叶晓岚抱了最后的希望,只愿那个人不是柳宁。现在,那么轻轻飘过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打碎了她最后的一点坚持。她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低着头不敢抬起,好像这件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从柳宁平静的叙述中,叶晓岚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言情小说里俗的不能再俗的故事。
柳宁和陆坤,同班同学,两人一直关系很不错。陆坤对柳宁也是颇多关照,下晚自习送她回住处,帮忙打水,和要好的几个人相约一起逛街,游玩......闺蜜能做的事情他做了,闺蜜不能做的事情他也做了,套用现在的时髦话,陆坤是柳宁的男闺蜜。事实上,真的存在男闺蜜这种生物吗?
情感总是在日常的接触中悄然改变着,不知从何时起,柳宁对陆坤多了一份心思,或许是坚持每晚帮忙拎水壶,或许是下雨天的一把伞,或许.......总之,柳宁意识到时,她已对他有了深深地依恋。
柳宁是含蓄内敛的,对待感情也是不温不火的,她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便是毕业那天向陆坤告白,也是送给自己最好的毕业礼物。
天不遂人愿,一切按着预想的轨迹发展时,半路杀出了个王琪。
王琪的活泼热情,是柳宁无法相比的。她喜欢陆坤,便旁若无人的告白:“陆坤,我喜欢你!”当时,柳宁也是旁观者之一。
一招致胜,陆坤没拒绝,也没接受,这个热情似火的女孩子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慢慢的,他们两人接触频繁,大概男孩子都对热情的不像样的女生没有免疫力,哥们似的勾肩搭背也默许了。柳宁旁敲侧击提醒过陆坤几次,只是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柳宁的危机感就越重……
某个星期天的晚上,几个好友一起小聚,这是他们以前常有的活动项目。借着酒劲,加上大家起哄,两人就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于是,就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叶晓岚静静的听完,几欲张嘴又合拢上,房间里异常安静,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柳宁喜欢陆坤,叶晓岚一直都知道,她也曾一度认为陆坤定然喜欢柳宁。真的是这样吗?这时,她没有勇气问“陆坤是怎样想的”这句话,怎样想的,或许都不重要了吧!
那次和小小王琪她们逛街时,叶晓岚当时就觉得应该有些苗头,只是后来和王琪不常见,也便渐渐忘记了。她第一次为自己有这样敏锐的觉察而难过。
盯着眼前的单人床,叶晓岚的眼前浮现出他们拥抱着肆意翻滚的场面……使劲甩了甩头,她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追究对错已毫无意义。叶晓岚是真心心疼柳宁,走过去,坐在床边,拥着她的肩膀,轻轻拍打安慰:“没事的,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她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她听,只一直喃喃不停。
黑夜,总能最好的掩盖一切,没有白日的喧嚣,脑袋也比平常运转快速。两人挤在狭小的一张单人床上,叶晓岚睁着大大的眼睛怎么也没有睡意......
流言蜚语,指指点点,柳宁咬着牙忍受。班主任找她谈话,意思明确,劝她休学,她坚持了下来。陆坤的沉默,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隔不久,柳宁退学了。高中毕业那年,听说她嫁给了镇上街道的一户人家,之后,听说她因为没有给夫家生儿子,遭到婆婆的嫌弃。再之后,便没有了她的消息。
陆坤,叶晓岚偶尔也会见到他,没有平日里的阳光灿烂和意气风发,整个人沉默了。他也是喜欢她的吧,只是这样的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还没有能力去承担.....他喜欢她,终超越不过他喜欢自己而已。高考,他以还不错的成绩考上了一所省城的大学,至少表面看来,这件事情没有对他造成大的不良影响。
一朵花儿,没有在适当的时候绽开,便注定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如果,他们没有偷尝禁果,以柳宁的成绩,她也会像普通的中学生一样走进大学校门,开启不一样的人生道路。如果,陆坤勇敢一点,哪怕一点点,柳宁也不会那般绝望,匆匆忙忙嫁掉自己。如果.......只是没有如果,柳宁和陆坤的人生再也不可能相交。
飞蛾扑火的爱,注定伤的只是自己。
然而,当时的他们,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