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吵,孤单却绝不会放你一马。
昨晚心情很郁闷,于是我问舍友要不要来一局飞行棋,她说她想静静呆着。
每当我心情差的时候,总会突发奇想地想做很多事,比如挑战过山车尖叫着把天空劈开,开一个迷你包厢独自高歌通宵,站在大音箱旁听那种很low的重金属DJ,或者是去坐一辆飚得飞快的公车。
我所想到的都与热闹有关,但最终我都只是洗脸刷牙,听歌睡觉,在梦里狂欢着一个人的孤单。
想起临高考之前的那几天,天热得好像可以看到柏油路上滚着烟,足球场的草也绿得叫人心烦。我又突发奇想地想要吃一个大西瓜,可是学校里并没有水果卖。我跟大象说了一下,暗示她可以考虑一下我的需求。
大象是我的舍友,家就在学校旁边,那个时候总是觉得环境越恶劣越能逼自己好好读书,于是大象也住宿了,却整天往家跑,然后带回来一堆吃的来提高宿舍的生活水平,孜孜不倦地营造我的小康社会。
那天下午她拎着一大袋冰镇西瓜出现在走廊外的时候,我激动得差点尖叫。她说,从家里带过来重死老子了,吃不完打死你。
上了大学,想吃西瓜随时都可以买,即便是现在这个季节,商城的水果店里还是摆着好几个胖西瓜,傻乎乎地天天呆在那等。难得的东西总是比较好,吃过那么多西瓜,我还是最记得大象带给我的那一个。一旦泛滥了,就懒得去珍惜。
在大学里,自由是跟西瓜一样泛滥的。再也没有人管你上课玩手机,没有人理你熬夜到三更,过不了四级没有人会骂你,谈了恋爱也没有人说要通知家长来喝茶。
自由给得太多,天空被放大了,生活就空洞了许多,像一杯白开水,你以为自己过得热气腾腾,实质上谁都知道,它经不起细品,根本就是索然无味的。
我总觉得自己朋友很多,去年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只比我还高的大泰迪,是几个高中同学合着买给我的,放在床上跟它睡了一晚,挤得我差点掉下去。第二天我只能将它塞回去布袋里,塞了好久屁股还是进不去,于是我一路抱着一个大屁股走到快递店寄回家,因为超重还付了很多邮费。
今年生日,我竟有点想叫我妈把那只大泰迪寄回学校陪我。很多人说,上了大学,发觉自己除了舍友跟部门里的人,基本没有其他的圈子了。一开始新奇地以为自己认识了不少人,最后发现那些交情不过是一场电影一顿饭,交心的少之又少。
我不想承认,但是很遗憾,我就是越来越孤单了。阿Q是我高中最好的死党,我们很幸运地考到了同一所大学。仗着自己有一个老友陪伴,大一的时候又精力满满地玩着社团做着班委,生活给我一种错觉,身边似乎不缺人陪。阿Q埋怨想吃个宵夜都没人陪的时候我还骄傲地告诉她,不啊,我有很多人可以约。我理解的“不缺人陪”,其实也只不过是想吃饭的时候找得到人聊天下饭,无聊的时候叫得到人从夜跑变成散步,想去浪的时候约得到人摊车费跟电影票。
现在的我连这种“不缺人陪”的程度都办不到了,大三的师兄师姐搬去了本部,对班级活动失去热情,阿Q谈了恋爱,我彻底成为了只剩下舍友的人。
前几天跟胡萝卜聊天的时候,她说自己现在已经练就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超市一个人看电影的本领,我想象不到高中时去上个厕所都要拉着人一起的胡萝卜现在可以过得这么安之若素。她告诉我,没办法的,每一天去上课你都不知道自己旁边又会坐着哪一个,学会陪自己总是比较保险的。
也许有一天,我们就会这样慢慢学会一个人,适应之后也不再觉得那是孤单。小的时候看到肯德基里坐着独自吃一份套餐的人,总是觉得他可怜得叫人想给他一个拥抱。那时我没猜到他的神情悠然,终有一日也会刻在我的脸上,我咬着我的汉堡包,不解为何玻璃窗外拿着气球走过的孩子要用奇异的眼神看我。
上学期陪一个同学去医院看牙医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吊带裤跟白色T恤的女生,打扮得很可爱,脸色却很苍白,似乎来不及褪下活力的装扮,就陷入了病态。挂号的时候她甚至站不太稳,一手扶着柜台,一手捂着肚子,刘海湿哒哒地贴着脸颊,眼泪掺着汗水往下滴,不知道是因为不适的痛楚,还是因为没人陪伴的心酸。
再热闹的路,走到最后也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世界很吵,孤单却决不会放你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