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追光灯不要打在主持人的脸上,另外,舞台背景灯和主持词差了8秒,你和张可对一下”“小欣,周围的花饰不要全用白色,我们的主题是童话,但是白色太素了,增添一些暖色调,具体的你去找Mrs Zhang”“Mike,婚礼的头车不用Enzo Ferrari,用那辆白色的布加迪威航,更能体现王子的骑士精神”……一切布置完毕后,一杯温暖的咖啡递了过来,“好了可馨,收尾的工作交给你了”,拿着咖啡,我坐上了回家的车。
我是马小明,从一所理工科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国企,不咸不淡的混了三年日子,追着自己的梦想辞了职,成了一名婚礼策划师。经过几年打拼,在这座大城市有了自己的创意工作室,除了婚礼策划外,兼做一些广告设计与文案。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凭着出色的创意与文案,在竞争激烈的N市也算站稳了脚跟。
“Anywhere youare, I am near,Anywhere you go, I'll be there”一阵音乐铃声打扰了我的春秋大梦。“FUCK,难得的懒觉啊!!!!!”一看手机,是王凯那个贱人打来的。“贱人,找大爷干什么?”“滚你丫的,一听就知道你早上没刷牙呢,我在山庄呢,你赶快过来,三儿和大伟也在呢。”放下电话,我麻溜的起身,洗脸刷牙洗头,那叫一个利索。王凯,我的铁瓷,经营着一家婚庆公司,与我常有合作,说句不好意思的,最开始那几年就靠着他的生意我才挺了过来。他是标准的富二代,婚庆公司只是他的玩头,正经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三儿和大伟一个是酒吧老板,一个是咖啡店主,用咱们的话说一个2B青年加一个文艺青年,正好配配咱们这些普通青年。时值周末,清早路上车不多,一个多小时,我就到了山庄。山庄是王凯家的三产,也是我们的根据地,没事就来这休闲休闲。我刚坐下,一杯香茗递到我面前,淡淡的清香幽幽地缠绕在鼻间,顺觉清爽。“他们两个要不喝酒,要不和咖啡,我是接受不了,到我这了就喝茶”王凯一边布茶一边说道。“就是就是,还是喝茶好,和我的胃口”我赶忙附和道,谁叫我这不争气的胃弄不了别的呢。“说吧,今儿把我们招过来有什么天崩地裂啊?”三儿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什么事,就是找大家过来聚聚,我们也好长时间不见面了,是吧小明”。话音刚落,那两位就笑起来了,哎,谁叫网络上小明这么出名呢。不过王凯这话是有点怪我的意思了,我连忙解释道:“最近活有点多,客户又挑剔,天天‘白加黑’都忙不过来,这不刚准备睡个懒觉,就被你叫过来了”。他仨看看我的熊猫眼,王凯无奈的笑了一下“至于这么拼命吗?钱够花得了。”我嘿嘿一笑“没什么啦,要不也没什么做的。”“你啊,还不找个人照顾一下啊?我看可馨那小丫头不错嘛!”可馨是我的助理,前年我从一个招聘会上抢过来了,小丫头长的很舒服,做事认真又细致,是我最大的帮手。“哈哈,还是想找一个我照顾的人,对了,你和媳妇怎么样了”我打个马虎眼,想把话题岔开。“得得得,别岔话题,今天叫你过来就是……算了,实话和你说了,我从朋友的一个婚庆公司听说文轩要结婚了,你想怎么办?”我一听愣了一下,不过马上转了过来“能怎么办?我去抢婚啊?”“你啊,死要面子活受罪,走,开席了”王凯把我们招呼到雅间吃饭,可是我却没了吃饭的心思。
文轩是我的大学同学,学的是中文。本来我们的人生没有交集,一个纯工科,一个纯文科,没有一起上的课,我又不是什么校园积极分子,隐没于众人矣。可是我的英语老师也是中文的英语老师,碰巧我俩又都是各自班级的英语课代表,就这样,两条平行线在莫名黑洞的引力作用下发生了交汇。那天我去办公室请Miss Wu修改我的英语剧本,可是Miss Wu不在,她的座位上却坐着一个清秀的女生。“请问老师,武老师去哪了啊?”“武老师刚出去,马上就能回来,那个我不是老师,我也是武老师的学生”悦耳的声音传来,令我一惊,好喜欢的声音。正在我沉浸的时候,Miss Wu进来了。“武老师,我的英语剧本麻烦你帮我看看呗,Thank youvery much!”“不管,上课的时候我不说了嘛,这回英语短剧比赛老师是不能插手的。”“好老师,好姐姐,你就帮我看看嘛,要不就我这两把刷子也完不成你教的任务啊!”我心里一阵嘀咕:你让我最次也要拿二等奖,还不帮我,这不坑我呢嘛!“好了好了,文轩,你帮他看看吧。小明,文轩可是中文的高材生,英语也比你好很多,到时候好好谢谢人家。”“以身相许怎么样?”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看着Miss Wu有些微怒的脸和文轩低下的头,我赶快闪到门口,“谢谢武老师和文轩同学,事成之后,定有重谢!”说完我赶快走了。就这样,我和文轩相识了。
“小明,愣什么神,喝酒!”大伟把酒杯举到我面前,我不得已和他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慢点喝,你胃不好,别喝伤了”王凯拦了我一下。我用手一挡,他手停了一下,放了回去。“喝吧,喝完和我们说点真心话,你啊,心思太重!”
我不知道我说没说真心话,我是断片了,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妈蛋,今天约的客户快要泡汤了。洗漱是顾不上了,套了件衣服赶紧钻进车里,开了出去。和客户谈完,已是深夜,今天状态不好,多亏可馨在一旁提醒着我,要不这一单亏了不说,还容易砸了招牌。“丫头,今天想吃什么?请你吃顿大的!”“真的啊?”可馨故作惊喜“我要去吃老马四样!”“老马四样?我怎么没听过这家饭店的名啊,也没听过这道菜啊!”“老马四样就是你最拿手的红烧肉、浇汁鱼、豆瓣鸡丁和清炒菌片啊!”“丫头,那不是亏了你了”“我就吃这些!”“好了,听你的,上车。”
可馨挑的也对,别的不说,就这四样我自信可以达到特级大厨的水准,因为这是我为了文轩专门练的。趁着修改英语剧本的机会,我和文轩逐渐熟络了起来。她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善良、开朗、乐观、积极,所有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她并不漂亮,却给人一种温婉的美,气质又很文静,完全是我的菜。顾不得自卑自怜了,我火力全开为伊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就在身旁!经过我多维度长时间不要脸的追求,文轩的金口终于吐露出金子般的三个大字“我同意”!“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得意过后,一种责任感在心底油然而生:我要对她好,今生今世,一生一世!所以,我一回家就学着做家务,做饭做菜做饺子,洗衣洗裤洗床单,学东学西学专业,陪她陪她还陪她!终于把自己练成了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新一代优秀青年。么么,我是多么伟大啊!
想着想着,笑意爬上了嘴角。“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听听”可馨笑着说道。“没什么,一个大美女坐旁边还能不高兴啊”我打趣道。“得了吧你,昨天是不喝坏脑子了,这么贫!”“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喝酒了?”我不解的问。“王凯昨天叫我过去的,给你收拾完确认你没事了我才走。”可馨从容的答着。我苦笑了一下,王凯啊。“走,下车,在这吃!”“老大,我可不去饭店,我要吃你做的。”“这家是DIY餐厅,食客可以下厨去做,我家太乱了,就不带你去了。”可馨嘟着嘴被我拉下车,坐在餐桌旁等着我的“老马四样”。
“老马四样”对我来说驾轻就熟,不知道为文轩做过多少次了。大学毕业,我随文轩来到这座她喜欢的城市,想着男生跟女生走最后怎么都会在一起。在这里,我们度过一段甜蜜而温馨的时光。我到一家工厂成了一名工程师,文轩在一家外企做着文案,每天下班就沿着穿城而过的河流谈着、笑着,然后找一家地道的小吃填饱肚子。夜深的时候,回到我们租住的小窝,她忙她的文稿,我画我的图纸,偶尔抬头,相视一笑。就这样,我们快乐的在这座我陌生的城市中过了三年,直到我们离开彼此。
“老马四样”做好了,我当了一把服务员,亲自把菜端到可馨面前。“这么大牌的服务员我可请不起啊!”“免费为美女服务也是我的荣幸啊。”“可馨,我做了一个莼菜汤,去去菜的油性。服务生,麻烦来两碗米饭。”“老大,我们不喝酒啊?太浪费你的菜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喝酒,今天就吃饭,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饭上来了,我和可馨慢慢地吃着,边聊着工作的事。不觉间,已经夜里十点了。“走,送你回家!”我对可馨说道。“老大,你赶快回去补觉吧,都快成国宝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听她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困了。“这样吧,你开我的车把我送回家,然后你开走,明天早上过来接我。”“好啊好啊,就这么定了。”说真的,这小丫头的车技还真不赖,开得即快又稳,不一会儿,我就到家了。回到家,又是冰冷一片,文轩送我的十字绣还挂在墙上,“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八个字却那么的让人刺痛。梦想终究是梦想,永远和现实不搭界。沉默了一会,我打通了王凯的手机“那个案子我想接”,王凯顿了一下,和我说“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我答应过的,要给文轩一个与众不同的婚礼,虽然我不是新郎,但是我的承诺不会改变。
第二天,我把工作室的人全都召集到一起,宣布了我的决定“各位,我决定接一个案子,主题是‘空中的梦幻’,希望大家帮我完成,谢谢!”我说完,大家都愣在了那里,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说过话。还是可馨反应快,赶忙招呼着大家“就按老大说的做,来来来,开工了!”婚礼的主题是我想了一夜想到的,文轩就像一只喜欢自由飞翔的鸟儿,只有天空才是她的归宿,而她对我来说,就像梦幻一样美好。定下来之后,大家就分头去忙了,我把可馨和张可叫了过来“这次所有的文案都由我写,你们负责给我提意见。”“明哥,婚礼创意还要你来呢,文案就交给我和可馨吧”“是啊老大,相信我和张可吧,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好了,这个不用争了,文案我自己来,其余的就靠你们辛苦了。”四十七天,这是距离文轩婚礼的日子,二十七天,这是交出婚礼策划初稿的时间。本来时间很充裕,但是为了精益求精,我每天废寝忘食,通宵达旦。从花束、灯光、舞台,到婚车、蛋糕、红酒,从婚礼的每个步骤,到婚宴场地的布置,每件事情我都亲力亲为。尤其是婚礼的每一句文案,都是经过我精斟细酌。文轩是中文毕业的,她喜欢哪些句子我懂。“对了可馨,婚礼现场除了新娘手中的花束外,所有花饰全用百合”一边说,我一边接过可馨递过来的咖啡。“老大,你该歇歇了,你看你都熬成什么样了”可馨说话带着哭腔。“没事了小丫头,过两天休息休息就好了,那个,婚礼彩排我就不参加了,你去吧。”“老大,我。。。”我打住了她的话,示意她出去。我现在的信念只有一个,就是完成这个“空中的梦幻”。
时间过的真快,四十六天过去了,明天就是文轩的婚礼了。中间的两次彩排,文轩和她的未婚夫都很喜欢,只是稍许提了些建议。可每个建议,都被可馨给挡了回去,然后回来气鼓鼓的对我说,那些建议怎么能有老大的好。小丫头啊。“老大,明天你去吗?”“不去了,没有邀请我啊。”“不会吧老大,连喜帖都没给你发啊,她太狠了。”“没有啦,我们当初说好的,如果不在一起了,就老死不相往来。”“为什么啊?”可馨奇怪的问到。“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想过分手”我淡然的笑了一下。
第四十七天,文轩的婚礼。我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个不速之客,不过我并没有走进婚礼的殿堂,我只是在门外,静静的看着。“老大,不进去吗?”可馨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不进去了,在这看看就好,你快进去吧,我不在里面都靠你了。”“没事的,里面我都安排好了,我在这陪你。”说完,可馨执拗地站在了我的身边。“喂喂,你在这弄得我俩像门神似的”我打趣道。“老大,你还会开玩笑啊,哈哈,看来还没傻。”随着婚礼的进行,高潮终于到了,新郎和新娘开始发表爱的宣言。这个时候响起了《My Prayer》的音乐,这是她最喜欢的音乐。“如果说,人世间存在一种幸运,那就是遇见了你;如果说,人世间存在一种幸福,那就是娶到了你。谢谢你,my dear,像一个天使降临到我的人间,点亮我的一切……”“老大,这是你想对文轩说的吧?”“嗯,曾经想对她说过,不过现在不想说了。”“为什么呢?”“因为我想对另一个人说啊!”说完,我拉起可馨的手“小丫头,你愿意接受一个三十四岁老男人充满激情全心全意的爱吗?”“那么老男人,你愿意接受一个二十六岁小丫头疯疯癫癫却又真心实意的爱吗?”“老男人当然愿意啊,而且还会给你一个更加perfect的婚礼。”“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了,走,丫头,咱们回家。”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后记: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愿相忆;有幸相知,无幸相守,苍海明月,天长地久。谁的流年打乱了你的青春,你的青春又辜负了谁的流年。我们都在不停的寻觅,却找不到寻觅的方向。
很早就酝酿写这篇文章了,不过一直没有动笔,因为想写个中篇来着,素材还有许多没有收集,不太想写个虎头蛇尾的东西。不过还是没有忍住,写了出来,中间很多细节还没有想清楚,很多语言还不够成熟,可这不也是我们的最初吗?懵懵懂懂却又真真切切的哭着、笑着、爱着、恨着。从来不想去评判谁对谁错,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原则,不愿被别人打扰。刚才一个初中铁瓷发来微信,说我们已经毕业十一年了,想来真是可怕,不经意间,时间过了好多,不知是感叹白驹过隙,还是感叹碌碌无为。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却无法改变我们坚定的内心,无论怎样,至少我还是那个傻啦吧唧的理想主义者,自己给自己制造快乐的2B青年,这样就足够了。愿亲人健康,愿朋友安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