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条的嫩芽也舒展了好几日,阳光似乎开始变得直射的厉害,田埂上也变成了绿茫茫的一片,田边的柳树下有一口井,每当灌溉时,沽沽出来一股清冽甘甜的井水,有时赤脚站在流水的垄口之中,一股凉意由脚底直达胸口,脚下的泥沙细腻光滑,挤的脚趾缝里满满的,有时在垄口之中走上几个来回,看踩的脚印子倾刻间被冲刷得平整细滑,如大海退潮后平整的沙滩,井水透明清澈,垄口里有少许的野草,顺着水流展现出细长曼妙的腰肢,这样的情景常有,却回回感受不同,有时候是帮大人看着垄口会不会被冲开,小口变大口,水就会流不到田地里;有时候是送饭的,一浇大半天,饭就在地里吃了;有时是路过别人在浇地,伙伴们也会小小玩上一把。记得通往我家地头的垄口有一段是在小路中间挖的深沟,井水清澈冰凉,两侧的泥堤长满茅草,泥堤湿湿的,茅草常年受滋养,长得黑绿黑绿的,茁壮极了。常有人坐在田埂上聊家常,男人们大多聊收成,女人们则家长里短的,有时候孩子们也会谈论大人间的话题,人们在那个田埂上来来回回的走,生活也在晨曦日暮中继续,岁月赋予每个人生活的印记,那道田埂见证了每个当下,欢快的,沉重的,愤懑的,委屈的,无奈的,也有给人力量的。
田埂也是挖野菜,吃野果的必经之路,泥土里埋着甘甜的茅草根,小时候我们叫“甜甜根儿”。
茅草真是浑身宝,茅草嫩花包裹成肉肉的一条,用手剥开,像蚕丝,嚼着甜丝丝,软绵绵,我们叫它“锥锥”。
等到夏天,还能吃到野葡萄,紫紫的汁水很多,也甜,一大把捂在嘴里,连空气也香甜。我们叫它“圈儿圈儿”,印象中有一次我从土坡滑下来,刚好拽住一大棵,结满了紫色小果,大快朵颐后才接着滑下去。
还有一种紫色的花,揪下来对着花的根部轻吮一口,也是甜甜的滋味。我们叫“喝喝儿”,很形象的名字。
这就是童年的味道,原始,自然,香甜,这也是对田埂的记忆,真实,憨厚,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