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现在应该立即睡觉,我知道,然而阻止我搁笔的,不止是窗外滴答的雨,仓鼠吱吱的磨牙声,还有耳畔熟悉的呼吸声,和心底一段沉寂的落寞。
中年易怒,中年易悲,不知道是否真的是人到中年的原因,看谁都像是自己,总能从不同的人和事找到共鸣——譬如说和好友谈起生活,谈到人生很多不自觉与不自愿,谈到站在岔路口时艰难的抉择,任谁都是迷茫的,不论多么体己的安慰,或是多么客观现实的分析,到头来却还是如同两条绳索,拎着你的心在十字路口不停地左右拉扯,直至疲惫。
今天走到华大背后一段路上,听见一外卖哥骂骂咧咧骑车飞驰,“我*,还有20分钟!20分钟!我*!”我突然想起那天在电梯里,婆婆对着卓尔哄“再不听话,外卖叔叔来了哦,怕不怕”,身旁的外卖哥极其敏感地诘问“为什么怕呢?我们怎么了?”言语里很多抵触,表情也很复杂,后来婆婆解释说孩子认为他们是超人叔叔,很是敬畏,这才缓和了那个狭小的平方里的尴尬。其实,一进电梯时他问了一声“你们往下呀”,我便看出他送不及了;其实,我们也许可以退出来乘另一个电梯……
晚饭后,带着两小只在小区里溜达,夜色深沉,不时还洒落点儿零星小雨,我们有时候撑一撑伞,有时候又收起来,有时甩甩臂,有时又牵牵手。湿漉漉的水泥道上,闪跳着三个大大小小的身影,和一朵儿忽开忽闭的小蘑菇。我们把围墙边上的车一台台“检阅”过:这是现代,这是丰田,这是宝马,大众,别克,雪弗兰!“妈妈,这个像手指的是斯——什么?”“科”“屎壳郎!”卓尔一语打破,洛伊和我笑岔气了!
风儿很甜,雨儿很润,我们很安。生活理应很美,不管你错失了多少个自然睁眼的早安,和多少踏实无虑的晚安,总有细细的风景藏在心间的缝里,被遗忘或被复苏。是的,它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