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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自己和老公平时工作都很忙,儿子出生后家里就雇着"阿姨",主要帮我们打理一下平时的日常,几年中也换了好几个,各种原因吧,每个保姆都不太理想……,这种状况一度让我们很头疼,直到最后遇到了刘阿姨。
刘姨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个头不高,衣着简朴,每天始终都是忙个不停,她来以后,家里永远是窗明几净,饭菜做的也很可口,有她在,我们真的很舒心。
有一次儿子腹泻特别严重,已经在医院输了一个星期的液体,可还是拉个不停,看着孩子耷拉的小脑袋,我们心急如焚……
刘姨白天干完家务,晚上依然和我们一起照看孩子,她怕自己干活的手太粗糙,只隔着衣服反复给儿子揉着肚子……
她用热水宝先把自己的手烫热,再去给孩子敷肚子,手凉了再接着"烫",看着刘姨被烫的红红的手掌,我们心里百感交集,这么好的人能让我们遇上,确实是我们的福气!
儿子病的这些天,刘姨晚上都没怎么睡,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儿子床边,看着孩子舒服一些终于睡着了,刘姨才在他的小床边趴一会,我知道她的耳朵始终是醒的,随时都听着孩子的动静,好及时做出反应……
在刘姨精心尽力的护理中,儿子终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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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刘姨的婆婆生了重病,花了家里很多的钱,病情依然不乐观,老太太的几个儿子都要求放弃治疗,可刘姨不答应,她硬着头皮向我们借了十几万,继续接着给婆婆治病。
我不理解刘姨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她的婆婆以前经常虐待她,老太太甚至还让整个家族的人都把她当敌人来对待,不管平时刘姨都是怎么善待的她……
但刘姨没有一丝怨言,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终于把老太太给救了回来,却没有得到一句感激的话,婆婆还阴阳怪气的说,我可不欠你什么,再说花的也是我儿子的钱!
老太太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下岗多年,又嫌找工作麻烦和辛苦,已经几年没有给家里拿过一分钱了……
可刘姨还是选择沉默,她依然尽力地在经济上支持着婆家,完全忘记了自己,我们看她这么辛苦地赚钱养家,显然光做我们一家是不行了,于是我又拖朋友给刘姨找了一份早上去酒吧搞卫生的工作。
这一干就是很多年,这么多年刘姨没有休息过一天,没有给自己添置过一件新衣,长期饱受牙病折磨的她,也舍不得为自己花钱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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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后刘姨终于苦尽甘来,身上没有了债务,还按揭买了一套廉租房,儿子也娶了媳妇,而且媳妇不久后也怀孕了,我们都为刘姨感到高兴,她终于可以享福了。
刘姨也是这样憧憬着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和我们辞别后,专心在家照顾媳妇的饮食,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可就在这个时候,刘姨却病倒了!
那天刘姨给我打电话说自己最近经常咳嗽,让我带她去医院看看,不曾想,一查即是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医院每天的费用都像流水一样,刘姨的儿子最近也刚辞职,实在没有能力给母亲继续治疗下去,就匆匆接她出了院。
只抓了几副中药在家维持病情,不明真相的刘姨还想着快点治好了病好给儿子带孙子……
她一生都在为别人考虑,即使是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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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刘姨家里看望她,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去过她的家,黑漆漆的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刘姨无力的躺着床上,一双干枯的手端着吐痰的纸盒,我看出那是用街边发的广告纸叠的,床头上放了厚厚的一摞。
痰里带着血。
她把做的检查都拿出来让我看,我拿着片子对着微弱的光:肺段、肺叶大片状密度增高影,边缘也模糊不清,支气管不规则狭窄、扭曲、细小支气管截断消失,支气管处呈枯树枝样改变……
我知道刘姨这次的病,真的很重!
但我又怎么能告诉她呢?
看着刘姨瘦小的脸,无神的眼睛里透着对生的渴望,她今年还不到六十岁,人生才走了一大半,心中的梦想都还没实现,她想好好活下去,哪怕生活带给她的只有苦。
回到家里,我难过的哭了,想到刘姨辛苦的一生,一直当着保姆,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买一套房子让儿子结婚时住,这一生她带了很多的孩子,现在她想把自己家的孙子也带大,可是她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儿子看见我难过,猜到刘奶奶的病情不好,也大哭了起来。他跑进卧室拿来了自己的钱罐,一下子就砸碎了,里面的钢蹦霹雳乓啷掉了一屋子,他边哭边捡:“我不存钱了,快拿去给刘奶奶看病呀”,我抱着儿子只能默默地流泪,对于刘姨的病,我们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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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接刘姨又一次住进了医院,她的家人不愿再为她花"冤枉钱",我们表示住院所有的费用我和哥哥一起付,他们才没有再说什么。
当化疗药输进血管的时候,刘姨反应的特别严重,每天基本都是滴水未进,可她却"幸福"的笑了,刘姨的家人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中午回来忙着做饭,儿子一放学到厨房来帮我择菜时兴高采烈的说:“妈,刘奶奶有救了”。我一听也高兴起来,忙问他“医生说有救了”?“没有,我看姥姥微信上说的”。
我更不明白了,忙放下手中的活问他。“快给妈妈说说”。一问才知道,儿子是看了一篇《小苏打可以杀死癌细胞》的文章……,我赶紧让他翻给我看,一看才知道,唉,这是哪跟哪呀!我失望的继续揉着面。
“我们下午快点去医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奶奶吧”,儿子对我继续说着。见我没有回应,他回头看我,带着焦急和不解。
我只能实话实说。“小苏打救不了刘奶奶,她的癌症现在到了晚期,而且已经全身转移,医生让她过几天就要出院,不做手术了”。告诉儿子真相时,我的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掉在揉的面里,像刘姨干活时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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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儿子一放学就去医院看他的刘奶奶,给她端水揉腿,一会剥橘子,一会又找来梳子,梳着刘姨已经花白的头发,忙碌得像个孝子。
就像他小时候,刘姨那样照顾着他一样,我看着儿子,他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可他自己也还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孩。
刘姨几次想抬起手摸摸儿子的小脸,可是虚弱的身体连这件小事也无法办到,儿子很贴心的蹲下身子,他用自己的小手拉起刘奶奶干枯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时,我看见刘姨低垂的眼睑下,滑下了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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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们再多的努力也没能挽留住刘姨的生命,她带着对生活的眷恋,和对亲人的不舍离去了……
刘姨的这一生都是劳碌的,永远都是再为别人着想,现在却用这种方式与我们告别,她活着的时候想去很多的地方,可是最终没能如愿,钱和时间阻碍了她的脚步,现在只能带着这些遗憾离去了
我们坐船把刘姨的骨灰洒在了黄河里,看着河面上撒的那一朵朵菊花随着黄河水越飘越远,像是刘姨的笑脸,仿佛再和我们挥手告别……
就让她随着这滚滚流淌的黄河水,去她想去还没去过的地方吧。
人的这一生是如此的短暂,我们更要去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的内心不要感到人性的冷漠,带着温暖的心离开。
站在船头上我擦去儿子流下的眼泪,对他说:“虽然我们每个人以后都会死去,但首先我们要努力的活着,活出精彩的人生来,这样才能无愧于心”。
儿子用稚嫩的声音坚定的说"好的,妈妈,我们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