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孙十三

想起孙十三的时候,脸上都是笑。一块和孙十三抬水的日子,走过临班的前门,总故意推开,惊醒一片潜心学习的同学时,我两个已经把桶放走廊,猫身进屋了。正是放英语听力的时间,来自苏州的老师,抱手胸前,站我两前面一阵训,普通话里沾满了江南的气息。等她气消转身时,孙十三转脸朝我笑笑。接着又俯身课桌,一声不吭了。

孙十三爱读书,算不上文人,却是正经八百的骚客。在与孙十三一起去书院街淘书的岁月里,一路聊起各自的读书感悟,游弋于书中的画面,不觉闹市喧嚣。每次淘到一本,孙十三如获至宝,欣然跃于脸上,手提书袋在路上摇摇晃晃,象是钓到了大鱼。

孙十三好酒,那是大学时候的事。在高中时,乐在足球,常拿胶带卷上试卷,从教室踢到走廊,从走廊踢到楼下,从楼下踢到校门,从校门踢着回去睡。孙十三也有好酒量,第一次碰面邀杯相祝,孙十三从家带来好酒一壶,等酒下肚,他才酒兴刚起,又至前台拿酒,劝言饮下。无奈,我酒至肚中,如火灼一般,再难吞下,一吐满地,狼藉不堪。孙十三踉跄前行,我俩相携一路,惹得路人观望,贻笑大方。

上次喝酒之后,孙十三一路向西摇晃走去,我在后面紧跟着,告诉他车站在南边。十三扭过头来,毅然分别的神情至今还历历在目。但他还是向西走去。后来打电话过去,他告诉我,酒后迷途,让小弟来接的。

和孙十三的第二次相遇,人有些多,他却不怎么喝了。坐在角落里,嬉笑怒骂,无话不说,逗人发笑。最后在多人相劝下,终于端起酒来,无奈又没刹住。好在酒没再多要,他没再迷路。

一别之后,与孙十三再无相见。那日,我正与友人一并喝酒,接到电话,十三已考上中科院,真的替他高兴。电话挂掉,又继续以往的生活。前一阵于网上碰到,才开始了联系。那日,相谈甚欢,聊到午夜毫无睡意,直到通话断掉。尔今,他于北京,我在西安,再少剪烛契阔的机会,十三建言,再通书信,我欣然答应。再读良言,期盼甚矣。

那日酒后,与十三握手告别,只说了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十三重复一遍,终究相别,于今一年有余矣。

想念孙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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