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蓝云白，傍晚没了盛夏的闷热，有些凉意。微风轻轻摇曳着树梢，带起一阵簌簌的轻响。踩着稀疏的落叶，撩起前额吹乱的长发，迎着风，眯着眼，望向远处密林斜阳，思绪飘飞……
小儿跳跃着奔向枝头累累的柿子树，兴奋地看向几乎熟透的红柿子。
这是几株无主的柿子树，满地的落叶中间随处躺着自然掉落的熟柿子。凡伸手可及的枝桠上皆无半果，很显然人们虽好果实，但更重安全，皆不肯冒险爬树……
唯独小儿直奔目标，手脚并用，利落爬上枝头，并不曾问我是否允诺。关于小儿爬树，在抚养他的过程中，曾被多少有经验的老人批评过：爬树危险，怎可让孩子爬树！我皆笑着答应一定管教，回头却与小儿约法三章：想爬就爬，但能爬多高凭能耐；不可借助别人的力量；另外，爬上去还得负责爬下来。如此，小儿爬得更欢，爬上香樟树看鸟窝；爬上柳树捉天牛；还能借助树枝上屋顶……终于做警察的姐夫也坐不住了，也批评我不管孩子的危险。我很诧异地对他说：“那些老人溺爱孩子，不让冒一点危险也就罢了，怎的你也不赞同孩子爬树！你小时候没爬过？”
姐夫半天才无奈的说：“你真让人无语，现在时代不同……”
是啊，我也不明白，树还是树，孩子还是孩子，为什么树林间少了孩子的嘻闹声？我虽是女子，童年也是跟姊妹们在树上摘果子，池塘里捞菱角，水田里抓鱼中开心成长。
小儿爬上最粗的树杈站稳，然后四周扫一圈：漂亮诱人的果实看似好摘，实际都是有距离的，没有伸手可得的美好。我站在树下抿着嘴，很想让小儿下来回家去，毕竟如果好摘就不会有那么好的果子还留在枝头。但我忍住了，我知道小儿不尝试不会放弃的。
很快，他发现一目标，然后选择离最近的枝桠，跨过去。他先用一只脚轻轻地探了探，然后逐渐加力确定脚下的枝头能撑住身体， 再用脚使劲向下压了压，然后两脚都移到同一树枝上，手再选择合适的位置扶稳。很顺利，他摘到一个又大又漂亮的熟果子。
我说：“儿子，你在树上吃了吧，吃完再去摘其他的。”这样自然成熟，又无农药的天然果子是很难得的，我第一个就想到给爱柿子的儿子吃。
“妈妈先吃，这不是你最爱的柿子吗？我再摘再吃。你在树下接着，我爬下来递给你。”
小儿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拿着柿子往下爬。我没有拒绝儿子的爱意，心里暖极了：有时候愉快地接受爱意，也是一种爱。我站在树下，嘴角不由自主向上翘，眼里有光：八九年日日夜夜无悔的坚持陪伴，从未想过他会有什么样的回应，然而不经意，他就悄悄填满心间……
看着小儿章法有度的找果子，并不贪心：实在够不着，再努力还差一巴掌的距离，多漂亮的果子他都果断放弃，另寻他处。我就放下心来，任他爬到近三层楼的树梢，我只站在他下面以防万一，并不多言。
小儿是待到柿子拎到家门口，并主动给姥姥姥爷留一些，自己才敞开肚皮吃且神情满足。
我第一次把柿子当饭吃，吃得肚肥滚圆的，儿子喜欢妈妈享受他的劳动成果。
小儿仿佛是一下子长大的。他会施爱，懂得克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