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一生几十年,就像太平洋岸边上的一粒尘埃,只时光的缝隙便足够容下所有的故事与才华。
管你是清洁工人抑或亿万富豪,都逃不开劳动、消费,再劳动、再消费,无意中保证了血脉的生生不息,帮助了世界的持续运转。生命的意义在此吗?是的,却不仅仅在此。
曾经在实验室玩过一段时间的细菌,将冷冻在零下几十摄氏度的生命体取出,接种到温暖营养的培养基上,给他们适宜的温度、恒定速率的摇床,开始还是肉眼看不见的微部落,24小时后就可以呈现出斑斑点点的强大部落。也许在他们看来,世界就像从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变为温暖宜居的春天,可是冰天雪地从什么时候消失,又是如何有了富足的营养,也是那个世界的难解之谜吧。他们也一定不知道,和平生活几十几百代之后,其中的一些会被选中拿去被改造基因,而另外的绝大部分则会面临高温致死的环境。对高高在上的人类文明,这数以百万的一撮细菌最大的意义就是为生命科学研究做出了一点贡献。
可是,那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小生命,那短短一生有意义吗?我相信一定是有的。短短菌生一辈子,知道这世界不只有一种温度,有冰冷到休眠的酷寒,有闷热到死亡的炎热,但还有一种幸福的温度,能让他全身放松地汲取营养,无所顾忌地繁衍新生命,得空还能去远方走走,发现这世界还挺大。
也不知道宇宙中是否还有一种更高维的智者像培养细菌似的培养着我们,而且他绝对有能力让我们待在一个小角落永远无法跳出去,这小角落的人们永远想不明白宇宙以外还有好多个大大小小的宇宙。(ps:小时候的好奇心是最强的,那时一直在想的问题到现在也好奇着:“宇宙怎么会没有边际呢?一定有个宇宙的出口的,只是我们还找不到。”就像《三体》里那段特别打动我的故事,云天明送给程心一个小宇宙,真的是有一个入口可以通向那个小宇宙。后来追读《时间简史》,其中大多数理论没有读明白,所以我宁愿把《三体》当作宇宙的模样,他满足了我对宇宙所有的幻想。)
岂止是这个宏大的宇宙呢?当太多太多人在无限好奇宇宙真理的时候,同时还有太多太多人找不到幸福真理。“人生来是受苦的”有几分道理,苦苦挣扎度日的社会底层自不必说,广大employees一大半醒着的时间困在工作中,几百年前集最高权力的君王为稳固王位费尽心力,昨日被奉为清官今日就可能锒铛入狱,为人惊叹的诗人画家太多历经身体和精神的煎熬,波澜不惊的普罗大众常会陷入生活琐事的怪圈。逃不出这辛苦的生活,逃不出凡人的七情六欲,宇宙的终极意义于我而言,就像那一板温暖营养的培养皿,给了我生命的可能,而生命的意义和那细菌们别无二样,都在这一刻。
这一刻有无限种可能,但永远只有一个是你的。坐在桌边写文章,便无法享受出游烧烤的欢畅,却和自己内心来了一次亲密对话;在家宅一天凑合吃简餐,便无法享受出去和朋友小聚的惬意,却给了自己浪漫独处的时光;一个人忙着学习忙着工作,便无法享受青春爱恋的甜蜜,却让自己的才华学识多了那么一点点;加班工作半夜回家,便无法享受酣畅运动的快感,却让工作更完美为世界多创造了价值;至亲病重危在旦夕,便无法感受朝夕相处的温情,却让自己更加珍惜美丽的时光和爱恋的人。所以“这一刻”,如何才不遗憾?
比较理想的情况是:如果已经找到一个可以一起历经生命恩赐和磨难的人,那就安安心心地闯荡世界吧!读了好书欢呼雀跃的时候有人分享,想去远方跋山涉水有人陪伴,生活偏离正轨困惑迷惘的时候有人提醒,看到个笑话想展示一下幽默感有人配合,读书读累了随便撒个娇拌拌嘴都能成为乐趣。如果还是独身一人,自由自在地与这个世界相处。可以完全不受限地保留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可以随心支配所有的空闲时间,“这一刻”,要么心情愉快 要么自我提升,要么二者兼备。
然而实际上,我们根本做不到如想象中那么完美。
对亲密的人时常要求太多而开始争吵,一个人独身时常看不到努力的动力而迷失。“这一刻” 是不是注定会浪费掉好多呢?我想也许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原来在纠结的事情就会变得轻松一些。允许这世界上存在自己不认同甚至反感的事情发生,允许所有人身上的缺点和即便自己不理解的选择,包括亲密的人。毕竟这世界那么大那么神奇,看上去矛盾对立的A和B居然都可以理所当然地成立下去,站在A的视角去纠结B怎么解释,“这一刻”真的会被浪费掉。就像,面对摔倒的孩子,因为怕受伤所以马上去扶起来是爱,因为想他更独立所以在旁看他自己站起来也是爱,没有优劣。
这一刻,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有所宽容。便是小宇宙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