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认识一个离婚的男人，那时他26岁，对于26岁的男人而言，人生才刚开始。

办离婚手续的前几天，他说，如果这只是一场恋爱以分手告终，伤痛远没有现在这么彻底。

为了躲避回忆，他带着孩子，离开生活多年的城市，去往一个崭新的城市。

在新城市，他事业顺利，身材跟着发了福，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三十多岁。他谈了女朋友，交往一年。

冬天在KTV看到他们，女生很是痴缠，他倒没那么热情，毕竟是经历过婚姻的人，应该早就了解感情的深浅了吧。

临走时，他送我，女生跑过来追问我是谁，他瞪了女生一眼，没理女生的醋意和无理取闹，跟我简单告别，然后拉着女生的胳膊，回KTV房间。

我一个人往回走，刚下过雨，晚风有点凉，昏暗的路灯，照得路面恍恍惚惚。

二

去年过年回家，去看姥姥。给姥姥带去一些云南特产，她说很好吃。

姥姥肩颈不舒服，给她做按摩时，她问我，你现在在哪上班啊。我说，不知道。

母亲随即说，这丫头成天云游四海，没有固定城市。

姥姥很开心地笑了。83岁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朵皱纹，好看得让人突然想掉泪。

母亲说起相亲。姥姥说，让她再玩几年吧，现在心性没定，也碰不到适合结婚的人。

母亲没反驳。但是，她仍给我安排了几场相亲，我一反往常地没有拒绝，走马观花地去看，跟那些男生互换联系方式。母亲再问，你觉得哪个可以呢。

我坐在门前的阳光里，闭着眼睛晒太阳，懒洋洋地回：“今年最后一次相亲，明年再这么玩得话，我在家呆两天就走。”

母亲叹息。她说：“生女儿也愁啊，发愁嫁不到好人家。”

我扑哧一声笑了，满院子的笑声。

笑完，跟母亲说“儿女自有儿孙福，他们想怎么折腾都是他们的事，做父母的操那么多心多累啊。”

母亲放下簸箕里的小青菜，嘟囔着：“不操心了不操心了，做饭去。”看着母亲走向厨房的背影，我再一次体会到，中国式父母的悲哀。

三

春节前后，我的两个初中同学前后结婚了，都是男生，一个20岁，一个22岁。

其中一个，是我小学一年级的同桌同学。小学同桌的时候，他经常欺负我。他在桌子上画了粉笔线，那条线永远靠近我，只要我写字时胳膊一越界，就会被他的胳膊肘生硬地撞一下，或者他干脆打我一拳。

那时候，我长得太小了，胆子也特别小，因为他经常打我，整整一学期我都不敢去上学，都是被母亲拿着笤帚赶到学校的。

因为这件事，直到现在，那条通往上学的路，很多人都还记得十几年前，那个每天被大人拿着扫帚赶去读书的姑娘。

那天，我取快递，路过结婚的花车，听说他结婚了，我意外了一下。

我们都长大了，好几次走路时碰见，我认出了他，他没有认出我来，我看着他走远，跟身边的人说，这么多年过去，他的长相一点都没变。

另一个结婚的男生，去年秋天时，就想让我给他写一首诗，我答应了，可是一直没写，因为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写。

冬天他结婚前一天时，他发微信说，我还欠他一首诗。我说，你的婚礼也没请我去，算是抵消了。

我怀疑过，这么小的年纪走进婚姻，真的能处理好责任和义务吗，真的能够应对婚后的各种琐事吗，还是他们以为这么着急结婚，就可以避免被剩下，避免以后孤独终老？

我不知道，所以什么都没有决定。临走时，母亲再次问我，先定下一门婚事再走吧。我没有同意，拉着行李箱就上了火车。

四

小文其实是一个挺贪玩的姑娘，大多时候，她都是妆容精致地出场。

我以为这样精致的姑娘，她的人生，应该会像她的妆容一样，有那么几页精彩而华丽的篇章，就算最后归于平淡，也应该有几番回味。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回家一趟，就定亲了，跟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

她说，男人长得挺帅，家里的房子盖得还可以，男方父母都挺尊重她的。

后来，她回老家了。再听说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是一个男人的妻子，宝宝的妈妈了。

看到朋友圈去旅行的晒图，有时候，她也会不无羡慕地说，想出去走走。

可是，她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男人拿着4K左右的月薪，只够勉强生活罢了。远方，真的太遥远了。

她才22岁啊，许多地方还没走过，许多美食尚未尝过，甚至还没计划过未来的几十年的生活，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每天围着锅灶尿布转来转去。

以后的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而诺诺呢，恨的时候，她恨不得拿起菜刀杀了那个男人。

男人是上门女婿，他们奉子成婚。婚前，他们闹了很多不愉快，甚至分了几次手。

诺诺怀孕了，知道这个消息的前夕，他们还因为一点琐事大吵。当诺诺拿着验孕棒，看到上面的两条红线，她一瞬间哭笑不得。

他们结婚了。

孩子生下来以后，男人并没有意识到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白天上班，晚上和朋友去钓鱼，经常夜不归宿。就算无事可做，他也不愿回家帮忙照顾孩子，尽一下做父亲的义务。

诺诺闹过，哭过，没有一点用，男人越来越冷漠，甚至屏蔽了她朋友圈歇斯底里的胡闹。

打开朋友圈，看到曾经一起玩的同龄人，肆意地在各个城市吃喝玩乐，精力满满地去体验各种生活。

她的朋友圈，却是一册死气沉沉的怨妇的全面写真，曾经那个不羁张扬的姑娘，在阳光里跳舞，在美食街闲逛的快乐身影，完全走丢了。

她想过离婚，可是她更害怕离婚后的生活，还不如现在的处境。

她纠结着，愤怒着，绝望着，日子一天天地在往前走。

五

前几天午饭时间，几个同事闲聊。

摄影师问小兰：“你跟男朋友五一看房子，房子定下来，就快结婚了吧？”

小兰说：“也许，不过还不想这么早，我想28岁再结婚，不然总觉得太匆忙了。”

摄影师满脸诧异：“你不结婚，那你干嘛去啊？”

我听到这里有点反感，不悦地怼他：“不结婚可以做很多事啊，中国这么大，除了云南西藏新疆内蒙古，还有很多风景等着去看，你不知道广东的粥煮得有好吃，你也不知道浙江的汤煲得有多好喝，你没有经历过一个人跑到大草原上看星空，你也没体验过在路上跟一群陌生人吃一锅饭，怎么就知道不结婚，就没事可做呢？”

男生失语了，换了个话题，寥寥说了几句，低头吃饭。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反感他们那套说辞。

谈了男朋友，他们说：“赶快结婚吧，这样就稳定下来了。”

工作不顺利，他们说：“早点找个人嫁了多好啊，这样就不用那么努力工作了。”

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他们就催促：“赶快谈个女/男朋友，再晚就碰不到好的了，到时候就要打一辈子光棍。”

你看，好像结婚就是万能的，结个婚就能解决工作上的困难，早点结婚就能避免被剩下，可是很多人却忽略了一件事，结婚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将你的单身状态变成了已婚。

如果你婚前没有工作能力，婚后的你也照旧是职场小白，就算你嫁的老公是富豪大款，你整天无所事事闲赋在家，照样是不讨人喜欢。

如果你心性尚未稳定，三观都没有成熟，就因为担心晚婚被剩下，而过早进入婚姻，也大多会闹得鸡飞狗跳，彼此尴尬。

要么因为不懂得承担家庭的责任和义务，最终不欢而散，最惨是孩子跟着受伤。要么就是走过漫长的磨合期，等待双方都真正长大成熟，如果还能继续走下去，也许就相对太平了。

现在我越来越深刻地感到，婚姻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那个时刻，你遇到了那个人，没有任何缘由，你突然就想结婚了，只想后半生就跟那个人一起度过。

如果没有遇到，那就一个人过吧，世界那么大，都是你的，你想去哪里，都可以随时出发。比起身边站着一个与你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我想，应该还不如自己一个人上路，来得更自在随性吧。

人生的路远比你想得要漫长，与其担心以后孤独终老，不如先思考当下怎么把生活过得更充实有趣吧。

因为比起孤独终老，我更怕你不会与自己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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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夕醉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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