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讲了李煜大婚后紧接着又继承皇位,安居金陵帝都,生活奢靡随性,有美人在怀、有佳酿相佐、有歌舞相伴,享受着身为帝王的优渥待遇。
但是后主也是极不负责的君王,在他继位的前一年,南唐已经向北方的宋称臣,每年缴纳贡奉。李煜掌管朝政之时,向北宋纳贡的次数和数量更甚,不止是重要节假日,就是宋宫之中有人生辰,李煜也要派人送去厚礼。他用这种方式向赵匡胤表示臣服之心,打消赵灭南唐的野心,自己好偏安金陵。当然南唐的国力在这种大量的进贡削夺下也日渐不支,露出败相。最后不得不加重人民的赋税、巧立各种名目满足财政需求。
生性浪漫不羁的后主,朝堂上显然并不顺心,但是俗话不是说“官场失意、情场得意”嘛,后主在后宫中的日子却是“花开两支”。
这要从大周后的一场病说起,娥皇与后主结婚十年、育有二子,二十九岁之时,因病卧床不起,那时候的后主可谓是做尽人事,一夜夜守护在娥皇窗前、端汤倒水、不离寸步。一对年轻夫妻面对病痛演绎着不离不弃的感人剧目。然而这一切都因娥皇的亲妹妹进宫改变了。
原来,娥皇的父亲周宗在李煜继位后,眼看着南唐日渐没落难撑几日光景,就举家归乡,当然也带走了当时年幼的小周后。多年后听闻自己深宫中的女儿病重就派小女儿进宫探望。懵懂的小丫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姿色容貌不输当年大周后,李煜看的眼镜都直了。而小周后见到从小就心心念念的姐夫,眼睛是不言自语、身体是不动已酥。
菩萨蛮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
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
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好一个“相看无限情”,分明是一见之后就两情相悦。娥皇生病卧床,李煜自然无所事事,中午时分,趁着大家午觉之时,偷偷的溜到小周后居住的地方,谁知不小心碰到了珠帘,叮叮当当惊醒了抱枕而眠的小周后,她并没有惊讶惶恐,而是微微一笑,两人的缘分就这样定了。
于是,便又有下面这首词的情景:
菩萨蛮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这首写的通俗易懂,描写的后主与小周后画廊南畔幽会的场景,小周后赴约时害怕鞋子发出声响被人发现,就只穿着袜子、手拎着鞋子而来。一见面就扑到怀里来,相见不易,今夜须情郎好生爱怜。
这厢是卿卿我我、好不欢喜;那厢是大周后病痛缠身、难得清醒。忽一日,大周后病有所好转,眼里能辨出人来,看见自己的妹子在身边,便问道:何时来的?小周后年轻尚轻,不懂避嫌,说道:来了好几日了。这一问一答,大周后就把两人的情事看得明白。
就算是再好的闺蜜,就算是亲姐妹,什么东西都可以分享,唯独心爱的人能。偏偏姐妹之间最容易喜欢上同一类人,同一个人。所以,总是一人欢喜一人愁,终不得圆满。
大周后病情稍稍见好,又来一道晴天霹雳。四岁的小儿子仲宣一直以来都是大周后自己带的,因为生病只好交给宫人带管,一日仲宣在佛像前玩耍,一只猫把一盏大琉璃灯触落在地,巨大的声响把小孩子吓病了,没几日竟然夭折了。大病未愈的大周后哪里经受得住丧子之痛,又加上丈夫的心已被妹妹分去了大半,病情加重,已然回天无力。
李煜是个多情的人,博爱的人,他的爱可以给宫人、给舞女,当然也可以同时分给大小周后。于是丧妻丧子的李煜写了大量的悼亡诗词,其中《昭惠周后诔》中以“鳏夫煜”自称,像平常百姓一样,一生一世的夫妻。
悼诗
永念难消释,孤怀痛自嗟。
雨深秋寂莫,愁引病增加。
咽绝风前思,昏濛眼上花。
空王应念我,穷子正迷家。
这首诗写自己在妻子儿子走后,久久不能释怀,孤零零剩下自己一个人,一念思及便觉得心痛不已。“空王”,(即我佛之意,李煜信佛奉佛,在位期间大肆发展佛教。)佛祖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迷路找家的孩子吧,也是在向佛祖求救,何时能脱离这苦海?
梅花
殷勤移植地,曲槛小栏边。
共约重芳日,还忧不盛妍。
阻风开步障,乘月溉寒泉。
谁料花前后,蛾眉却不全。
失却烟花主,东君自不知。
清香更何用,犹发去年枝。
这首其实写的并不是梅花,而是当年移植梅花的人。两人一起将梅花移植到“曲槛小栏边”,相约“重芳日”来赏花,还怕它开的不够盛妍。谁料待到花开时节,当年的人却不见了踪影。主角已经不会在上场,东风却不自知,吹开这满树清香。人面何处?梅花依旧。朱淑真有“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句,后主此刻之痛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