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这温度已经让人缩手缩脚。外公有哮喘,加上已经八十多岁了,天气和年龄给他和外婆的生活带来更多的不便。
妈妈要在家带小侄女,舅舅他们全部外出,几个表弟也都上学住校,只剩下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我妈既担心他们生活上的贫瘠会加重哮喘,又担心他们会不知不觉就睡过去再也不醒来而没有人知,所以隔段时间就让我带些肉或者他们咬的动的面包送去。虽然说老小孩老小孩,他们既盼望我去又觉得我总是花钱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家里的地里园里有什么好吃的总会让我带一些。
现在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其实我并不太喜欢吃柿子,可是当我又去他家的时候外公既高兴又遗憾:“柿子熟了,想给你们一些,但是树太高,够不着了。要是再年轻一点儿,就去楼顶上了,你舅舅盖房子不听话非得把这树锯的只剩这一枝桠傻高傻高的......”
“没事儿,我找几个年轻的朋友过来,把你这打的一个不剩”。我知道这是现在他唯一可以回馈给我而觉得心理安慰的东西,其实他们完全不用这样有心理负担,毕竟我们的成长也是他们青春的年岁灌溉的。
但是为了不让外公失望,第二天我就带了几个朋友过去了,外公显得很雀跃,不仅兴致极好地指挥我们这些菜鸟怎样一下子就将柿子打下来还和我们一起牵着硕大的薄膜接柿子以防摔烂。
除了打不着的我们差不多打下来一竹筐,外公外婆显然觉得太少,然后又带着我们转移阵地接着打。这次打的柿子不是他家的,好多棵,都成了橘色。我有些心虚:“别人不会骂人吧?要不然就算了。”其实我们并非真的很想吃柿子,只是不想扫了他们的兴。
“不打也是烂掉,现在不比从前,一个村子剩下的都是老家伙,既不稀罕也没有力气来打柿子。还骂人呢,你找人骂都没有人搭理你。”听着是无所谓的话让我们放心打柿子,但我却深深地知道他讲这话的落寞。
在我弟弟三四岁的曾经和外公村里的小伙伴将别人家门口刚刚挂果的柿子树折了好大一根枝桠,上面满是刚刚成形的小柿子,结果被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将他追到外公家,当时把弟弟都吓哭了。虽然那人彪悍霸道,但是看着是来的客人加上外公的道歉也就作罢了,想想那可是刚刚才长出来的小柿子被宝贝如此,而现在满树成熟的柿子却没有人去在乎,想想不禁感慨。
时间真是快,转眼我们长大,转眼外公也老去。那些柿子树,陪着我们见证了风风雨雨的来来去去,陪着外公他们变老,现在陪着他们留守。柿子树和外公留守在这村庄,不是衰老,而是无力去改变的孤独。他们相互依偎在生活的边角里,却并不能慰藉彼此。
打了两筐,我们装作特别稀罕特别高兴,这些如同外公这些被忽略的老人一样被忽略的柿子树和柿子,填平了他们从我们这获取的不安。
于是再去看望,对外公多看了几眼,也不禁对那些柿子树多看了几眼,他们留守在这村庄,我知道有的时光却再也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