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吴欣二十七八岁时,就有着文艺女青年特有的执念。希望生活能曲折回环,丰富多姿;总希望感情世界里自己是被关照被呵护的那一款小女生的做派。但是实际上她是比先生高上三厘米的那一款,无论如何也不是那种可以躲在怀里娇弱柔媚让人怜惜的感觉。为了配合她的文艺女青年的气质,她还开始写小说了,名字叫《不在状态》。小说写的是一个年龄到了四十岁的风情中年美妇,想着与丈夫尽鱼水之欢,可惜的是满头满身的汗的丈夫,却不在状态。美妇只好一面鼓励丈夫,安慰丈夫,说自己也不在状态,那个矮肥圆的中年男子,不由得也一声叹息:不在状态。故事只写了个开头,吴欣就兴高采烈去怀孕生孩子去了,故事就暂时停留在了那一声叹息中了。
一语成谶。故事也不可能只停留在开头。四十岁的吴欣,阴霾弥漫了现实,二十多岁时信笔所写的开头,在现实中上演了,且生活的复杂永远比小说还要复杂得多。
先是春节那天,先生宗央说要拜访一下自己的干妹妹容峥。虽然这个干妹妹的存在一直让吴欣感到不舒服,但是一直走懂事路线的吴欣也不好多说,只是话里话外说离了婚的女人要少接触,且她的那个孩子教育得也不太好,不要让自己的孩子跟他有太多接触之类的。宗央给的解释是大家都是独生子女,生活中少了兄弟姐妹的照拂。且小容的妈妈也喜欢热闹,那就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干妈多份亲情。于是,宗央一去四个多小时才回来。吴欣本来想让他带着儿子过去,自己可以多做些家务,但是宗央说大过年的,去人家家里,老太太要给红包啥的多不好,还是我去去就回。
吴欣问宗央说: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宗央说:容干妈留下来吃了个饭,喝了几口酒,一不小心睡着了。吴欣看着宗央那着微红的脸,摸了一下,滚烫发热。她给宗央拿过一杯热水,说道:喝点水,你休息一下。然后就开始忙碌年夜饭了。
吴欣的心理不是没有嘀咕一下,但想着和宗央两个人从大学校园到结婚,一路相依为命走来。从恋爱到结约婚到生子到南迁的二十年时间里,两人从一无所有到举家南迁,小家庭从两口人到有了两个娃娃四口人再到双方父母都齐聚的八口人,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扯着骨头连着筋”的牵绊了。吴欣觉得未来的二十年四十年到老死,两个人也就这样相伴着走过了一生。于是又乐淘淘地准备年夜饭去了。吴欣把所有对家庭的热爱都放到了对家务的承担对孩子的关爱对先生的照顾了。
忙乎了一整天,春晚过后,两个孩子睡下,吴欣收拾好餐桌厨房,送走了公婆父母,两个人躺下去开始准备入睡,吴欣向前凑了一下,想挨着先生近一些,宗央下意识地向别上挪了一下,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捉住了吴欣的手,说了声”辛苦“,两个人就睡下了。但那无意识的一躲,让吴欣心里咯噔一下。
正月,迎来送往,不到十五年是没有过完的,每日夫妻各有自己的朋友和同事你来我往地拜年聚会。似乎那晚的一躲是吴欣自己多心了。
正月十六,终于没有活动了,安顿好孩子,吴欣觉得两口子好长时间没有亲热了,洗了澡,早早在床上等着。宗央完成洗漱,一跃身跳到了床上。两人抱在了一起。宗央年青时虽然个头不高,胜在清瘦白皙,有点陌上人如玉的感觉。夫妻两人一直一周两次夫妻生活,彼此得到满足和滋养,却在今天,时隔半个多月没有亲热的日子里,弄到满头满身的汗,却不在状态。
宗央翻身下来,很是沮丧地说:我这才刚四十岁,怎么会这样?吴欣搂着宗央柔声说道:“没关系,别紧张,或许是过年累了的原因,过两天就好了。” 两人无话,似乎都睡着了,似乎又都在沉默中想着心事。
跃上吴欣心头的,竟是那篇只写了开头的小说《不在状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