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开始思考一些问题,然后遇见了英雄先生,他告诉我,现在的他象征着的是什么。
(一)
英雄先生有一段时间感觉特别受挫,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或许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他说他常常一个人半夜坐在漆黑的小房间里,弓着腰叹气。面前摆着一台旧式电视,播着十八世纪的古典歌剧。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我自己。”
“为什么要看这些?”
“为了纪念。”
“纪念什么?”
“纪念我的过去。”
英雄先生活了很久,久到他忘记了自己的出生,他无处不在。他被人们歌颂,他被人们赞美,他一直都在荣耀之下。他说他过得很自在,因为他带着一群为正义而战争的人,那些参加十字军东征的人,那些昔日被视为功臣,受人爱戴的无畏的首领们。
“你在烦忧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这是一个本质的问题,这关乎于我是否能感受到我自己。”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英雄先生的事情,但是我隐约能体会到他的感受。他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正义而战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也越来越不想出现在任何地方,因为那些踪迹并不像真正的自己。
“然后呢?”
“我发现我不能继续伪装我的生活,也无法再欺骗我自己。因为现在与以往并不相同。”
“不同在哪里?”
“我看不到我自己。”
“全部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我觉得全部都没有,这太可惜了。”
“你说得对。”
“为什么现在你不苦恼了呢?”
英雄先生笑而不语。
英雄先生离开后我一直在想,英雄先生说的他的本质是什么呢?有什么跟他的描述是不对的呢?
(二)
过了几天,英雄先生邀请我一起看他曾在电视上看过的歌剧。我有些疑惑,他笑着反问我,“你对我这么好奇,不就是想知道我明白了什么吗?” 再过一段时间,我看完了他看过的所有歌剧,他都在里面。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
“看到我怎么样?”
“历经了风险,体验过混乱和失败,是一个英雄。”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想,成为英雄,应当体验和经历各种崩溃,进而才能得到社会的尊重。所以处在人生的最低点,或许是一个好的起点。
“对英雄的看法是这样的吗?”
“恩呢。”
“英雄的意义为谁而生?”
“为什么这么问呢?”
“当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我就再也不苦恼了。”
我不知道怎么继续去叙述这个事情,当时英雄先生跟我说的就是这些,而且他希望我自己去想明白这件事情。 英雄先生说那段日子就像寓言中佩内洛普的裹尸布一样,当一丝一缕都被铺开的时候,他时常想是否还有挽救的方式?
“当你想到人生的最低点或许是好的起点时,你接下来想做的是什么?”
“开始承受痛苦和悲伤。”
“当别人知道你这么做而惊讶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呢?”
“同情或是赞美。”
“当你知道他们这么反应的时候,你的感觉如何呢?”
“感到安慰或是有意义了。”
“嗯,就是这样的。”
“这不是真正的英雄吗?”
“这样的英雄注定追随的是脆弱的价值和意义,既不能获得绝对的成功,也不能从绝望中解脱。”
“为什么?”
“我们仍在孤独地舔舐着出现在我们身上的伤口,没有人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不应该在别人的身上寻找价值,对吗?”
“只有在自己带来的泥潭中寻找价值。”
原来英雄先生明白的是这些,我想。我们所述说的那些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永远不会是故事的全貌,而故事时刻都有观众在看着,他们并不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 。
“就让昔日的英雄在歌剧里上演吧。”
“英雄先生,你可以找到新的小伙伴了。”
“你算是一个吗?”
“……(脸红)”
在漆黑的夜晚,或许真正的英雄就诞生于一个小房间里,那里播放着人类的小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