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藓,状发于青年男女,症为两颊白面,有苍屑,常伴灼热瘙痒,赖只发于暮春桃花盛开际,花开出,花落没,花香愈浓症愈深,幸而得名“桃花藓”。
———————— 王伍儿《奇杂症集》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正赶上春分,傍晚归家时,正苦恼于将到来的桃花藓,一侧头,突然发现庭园中那颗桃树已开了花,蓦地一股热意闯入心头。
本来庭中是没有这桃树的,应该说也不应该有,庭里的土质不好,连苔藓都不生,后来不知怎地就长出了一颗树苗,我好生照顾了几年,谁知居然开出了桃花。
那日我斧子都操上了,来到那颗桃树前,终究还是忍住了,自那以后的每个春天,桃花一开,我的房间经常闭着门窗,外出的口罩也只在屋里时再摘下。
今天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
入夜,翻来覆去,无眠。脸颊奇痒,我诧异与今年的反常,桃花花期提前,桃花藓的症状也同往年厉害了几分。
我实在是受够了这自我记事以来就保守的折磨,我真的不想再和桃花藓有什么关系了。
我发疯一般从床上跳下,径直来到园中的桃树下,面对眼前漫天的桃花,我一口一口,猛的呼吸换气,双手捂住面颊,什么也不顾的吸气、吐气。很快,我的脸颊更热了,头皮发痒发麻,令人想撞墙,我解开胸前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只感觉胸口就要炸裂一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可能下一刻就要死掉了。
最终那“下一刻”并没有来临。
就在我即将炸裂的前一刻,我遇到了桃夭。
准确的说不是“遇到”,应该是“听闻”。
那一刻,我发疯一般准备迎接死亡到来,一阵女子的笑声突然向我袭来,声音越来越清晰——她正像我走来。
我愣住了神,定而再闻,确实是女孩子的笑声,不过我从来没有听到这样的女声,纯真透着几分世俗,豪爽裹着点点淡雅。好吧我承认我实在难以找到确切的文字来描述这声音,我第一次感觉到文字是这样的苍白无力。
我放下手,在回头之前又慌忙把手将头发捋过一遍,只见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站在我旁边,她就是笑着,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我定了定,问道“你是谁”
“我谁也不是”她还是在笑,更加让我发毛。
“那你笑什么,你好像在笑我”我又问道。
“这里就两个人,我不笑你我笑鬼啊”
想到我刚才的窘态,我就也笑了。
“好吧,我刚才确实有点失态,那你到我家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总不能是专程看我笑话的吧,你快说说…”
“哈哈,你家吗?你看看这是你家吗”她插断我的话,说完笑得更加合不拢嘴了。
我笑了,我指着那颗桃树,还没有开口,我就哑口无言了。
这TM不是我家,我家就一颗桃树,但是现在我眼前密密麻麻全是桃树!一簇簇桃花粉嫩的如同火焰般令人窒息。
“鬼…”我的声音很小,身体微微一抖,很快就把这几个小动作掩饰过去。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那女子先开口了“我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
“这还不简单,你就是那个愣头青王伍儿,一股蛮劲,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半夜上洗手间都要提心吊胆的那累主儿,我还知道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怎么样,还想听吗?”
我愣住了,心想这女子莫非真的是鬼,说的还真是八九不离十,心里的小九九紧锣密鼓的运算着,最终我还是觉得这太扯淡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大概是见我不知所措,她又笑了,旋即又对说“不用怕,我是桃夭,你可以叫我桃子。我这里不是聊斋,把这里当你成年之前的最后一个梦,我保证你会怀念”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声音很动听,华丽辞藻的修饰都是多余。接着我才发现,她还戴着一款面纱,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那种让人心旷神怡的笑。
“这要不是梦该多好啊”大概取向正常的男生都免不了萌生这样的想法。
我规整好胸前的衣扣,反正春去秋来一场梦,这又不是耍套路,那就往下走着看看。
“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这次的笑声不似之前,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不在乎,反倒是你,你就不怕我吗?你可要想清楚喽,孤男寡女,身处郊野,难免会发生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情。”我一边说,她一边笑。她笑的越明显我就越不知所措,“何况,你现在是在我的梦里面”我状着胆子把这句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