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软软的湿湿的触感从我的额头传来,头痛欲裂。
我懵逼的睁开眼,一只巨大的肥胖的白色猫咪的脸映入眼帘。我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它正用舌头轻轻舔舐着我。见我醒了,它后退了几步,溜达到了木制台阶旁,蜷成一只雪白的球。
我从地板上爬起来,环视四周,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客厅。木制白色沙发,一个黑屏的电视,有些老旧的白色空调,通向后花园的玻璃门,地上铺着绒绒的米白色地毯。
日。
窗外没有太阳,这是我内心深处的叫骂声。
我知道我在哪里了,这是我在AdorableHome里的房子。
这是我基友推荐给我的一个佛系小游戏,你在游戏里拥有一个伴侣,游戏里流通的货币是你收到的爱心。爱心可以用来配置伴侣每日的便当,买家具来装饰你们的家,或者买猫粮来喂养家里的猫咪。而获得爱心的方式是撸猫,每日你的伴侣下班回来也会给你回报一些爱心。
“所以你们的爱是用钱来衡量的嚯。”我越过基友的肩头看着他和他老公在屏幕里的床上相拥而眠。
基友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我正在吃鸡的手机,刷刷两下给我下载了游戏。“你玩了就知道了。”他信誓旦旦道。
我觉得我穿越的原因是因为我作弊了。
游戏的开始资金只有1200个爱心,我满脸狐疑的看了我基友手机里的几十万爱心,“你他妈不也刚刚下载吗,咋这么多钱?”
“爱心!这是爱!”基友恨铁不成钢的强调道,随后有些得意地道,“嘿嘿,我在网上找到了破解方法。”
安卓一生推苹果一生黑。我按着基友的指示在华为的文件编辑里找到了一个满是字母和数字的文档,心满意足的把1200颗心改成了9999999。
正准备保存退出时,我手机狂震了起来,页面一下子黑屏了,“嗡”的一下,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还清醒着的最后一刻,我暗暗想,这怕不是心脏里太多爱爆表了。
理清头绪的我赶紧查了查余额,还好,拼了命作弊充的9999999颗爱心在。
等等。
这个世界里,最贵的东西是后花园的游泳池,一个游泳池2400颗心。现实世界里我家在温哥华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亲戚有一个游泳池,我去他们家借住的时候嘴贱问过一句,大概35000美金,还不算每年5000左右的保养费。
那么这不是说明,我,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的有钱,后半辈子无忧的那种有钱???
这个游戏里可选的家具其实不是很多,我这个死强迫症却又毫无审美的人,追求的也不过是一个色调一致。一个小时后,我满意地看着浅绿为主色调的客厅,蓝色为主色调的卧室和后花园,快乐的从连接一楼和二楼的白色旋转台阶蹦蹦跳跳跃到梳妆台前天蓝色的扶手椅上撸着三只猫。
我几乎是头一次体会到不需要担心钱的快乐。
每次在商店里都货比三家,一两刀的差价也会纠结上半天的我,刷刷买下了十个不同风格同个色系的床,一个一个摆进卧室里试着看。在真实生活中的我,拿着半奖在加拿大上着高三,平时与同学们聚餐人均20加币时都会稍稍有些肉痛,也会有些愧疚的想到在国内认真写案卷的妈妈,从不缺勤的老爹,和省吃省用的外婆。
我抚摸着托比的手顿了顿,眼神黯然下来。
虽说在现实生活中也和家人隔着一个太平洋,但好歹能通过微信视频通话联系。可这个世界里却真实的与我所熟悉的世界脱节了,不知道学校里的朋友们现在在干什么,我写到一半落下的英语作文怎么办,明天的课是不是全部不能去上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里除了我老公,还有什么人类。
等,等等。
我,老公。
草。
当时下载游戏的时候,急着进游戏体验,选伴侣时手一滑,不仅忘了改肤色,让我老公成为了一个比我白十个度的究极白人,还给他瞎几把取了个名儿,工具人。
原因无他,现实生活中母胎solo,有男朋友绝逼谈不过三个月,身边朋友全是gay和小姐姐的我,对男性伴侣的印象不过是一个可以搂着睡觉的人形抱枕。说真的,漂亮小姐姐和gay蜜不香吗???男人是什么??
现在,还未满十八岁的花季少女,我,瑟瑟发抖蜷在下午刚刚装修好的星空蓝kingsize床上等待工具人老公下班回家。
看着天气预报,明天是雪天,从书桌旁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隐隐已带了一丝寒气。我打了个寒颤,翻身下床关了窗,顺路去衣柜里翻了翻,还好,有几件冬衣棉袄,应该不至于冻死罢?我的目光落在一条红色的紧身礼服上,心下一动:这和我在现实世界里穿去情人节舞会的裙子几乎一模一样。
事实证明,虚拟世界无胖子。
我站在全身镜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小蛮腰,那又细又直的大长腿,那黑长直的秀发,不禁啧啧称奇,又拿了几件礼服上身比划了比划,长叹一口气,真好看啊我。这容貌这身材,放到现实世界里虽说比不上范冰冰,和那些十八线网红比却肯定冒得问题。
天黑了,窗外渐渐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我洗漱完毕,滚进床单,就着床头灯昏黄微弱的灯光,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书。搬进新家的第一天,这个工具人老公不和我一起吃晚饭就算了,天色都黑全了,这日子过个屁,我恨恨的想着。
我突然愣了愣,我这深闺怨妇的心态是怎么回事,那男人人设本来不就是工具人嘛,还等他回家??我这个二十一世纪新新女性还要为一个男人晚归彻夜不眠不成???说不准那男的是个傻的呢?
想到这,我大刺刺翻个身,把书往枕头下一塞,合上眼。思及现实生活中我善良到极致的老婆的教诲,我决定还是做个人,给这个工具人留盏灯。
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原来世界里的纷纷杂杂入了梦,纠缠着我不肯离去。辗转反侧之际,我突然觉得一具身躯贴了上来,将我揽入暖暖的怀抱中,轻轻在我额上落下一吻,黑暗中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带着磁性的呢喃。
“汐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