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真可怜,她的妈妈跑了!”从小我的家庭就被村里人议论着,议论着这些事实。
我对于妈妈的记忆只停留在两岁,如今已是很模糊了,十二年过去,沉沦在痛苦里的我却越发地想念她。
听奶奶说妈妈是被人贩子从云南卖到这里的,我才明白这才是悲剧的开始。还听奶奶说妈妈那年是去广东打工的,然后从此就没有回来,然后我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那年我才两岁,妹妹出身才几个月。
记得小时候经常有陌生人问我:“你妈妈呢?”我常常回一句:“我妈妈死了!”那时我以为有奶奶在就好,有没有妈妈又有什么关系。
我虽有爸爸,可我从来没体会到父爱,每年只在过年时见面十几天,而且还是他在打牌,我依然在逗着妹妹,平时打点钱回来,并嘱咐奶奶给我和妹妹多买点好吃的。这十几年来我跟爸爸同处一个画面的时间屈指可数,我渐渐有种自己是孤儿的感觉。
拉扯我跟妹妹长大的自然是奶奶,奶奶是个很节省的人,吃方面更是几天见不到肉,即使爸爸给了一些钱给奶奶,奶奶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省着,而我自然也就成了不挑食的好孩子,可妹妹相反,总要吃新鲜的,不然哭闹不休,我后来发现奶奶会尽力去满足妹妹。而我只要抱怨一句:“又是这个菜!”奶奶马上大声吼道:“怎么,你还想吃人参燕窝啊,你已经很幸福了知不知道,你知道 60年代吃的什么吗……”每次都是这一套来教训我,慢慢地我知道奶奶非常喜欢妹妹。
我跟妹妹性格恰恰相反,她活泼聪明,我安静笨拙。妹妹是家族里的开心果,嘴巴甜,大人都喜欢她,奶奶更是眉开眼笑地看着她,而我总是安静地待在一旁,没有一个人关注我,我以为我做完所有家务事会得到奶奶的一句夸奖,可结果换来一句:“这么大人了,也该知道做家务了!”其实我那时只有八岁,我感觉妹妹是公主,而我只是灰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读书,从小学开始成绩就不好,在家族大人眼里我只是适合干农活,都觉得我脑袋笨,他们时常为我将来做什么担忧。妹妹就不一样,她拿过一两个奖状,她会跳舞,她会逗乐所有人,家里人只看到她的快乐,却从没注意到我的忧伤。
我的身高突飞猛进,初一就有一米六三,终于获得一些人的赞赏:“哇,你现在就有这么高,女孩子长的高多好!”可一上初中的我似乎突然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一开始接触新同学,我有点拘谨,慢慢地有同学会来搭讪我,后来我觉得我有朋友了,男生有,女生也有,他们会关心我,会在意我的感受,我觉得我不再孤单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不喜欢读书的人,我自然与他们混在一起。
一个人改变是很快的,何况压抑了那么久后突然有个地方可以让你尽情释放。我开始逃课跟他们去网吧,我觉得很刺激,我开始学会了喝酒,至少还得到了他们的一句:“你好厉害!”我周末也会不回家,因为反正没人会关心我。
可我其实很清醒,其实很难过。
我每次回去都看到看到妹妹和奶奶在说说笑笑,我好羡慕妹妹。在学校时,我常看到同学的妈妈给他们送来热热的饭菜,我好羡慕有妈妈的同学,当我看到伯母给她二十五岁的女儿洗衣服的时候,我对堂姐说:“有妈妈真好!我好想我的妈妈!”我看到同学一生病她家人都围在她身边时,我好渴望关爱。
没有人能理解我的难受,没有人能体会我的独孤,没有人会注意我,我的世界一片灰暗。
我只希望堕落沉沦能将我带离那个没有爱的世界,我越来越放纵,越来越离经叛道。
终于我有次回去时,奶奶发火了:“你不是不回来吗?外面不是很好玩吗?你回来干什么,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女!”
我突然觉得心好累,对奶奶大吼道:“好!我也不想来到这个世上,你杀了我吧!”然而我一句话酿成了大祸。奶奶气急攻心,导致心脏病突发。
奶奶最后被抢救过来了,那天我放声大哭,声嘶力竭,悔恨,痛苦。后来我问大堂姐:“姐,我该如何拯救自己!”堂姐要我转学,也开始和我谈心,我感受到了力量与温暖,我开始找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