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伴侣

大学都过到第四年了,由于不在杭州读书,在周边小城绍兴偏安,所以来往家与学校之间只能用火车来解决。前三年都是坐的动车,快捷,便利,干净,每个人都有座位,每个人不会大包小包,每个人都是一个方向的座位。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至于那最早的火车,我也曾经坐过,但是次数实在是有限的可怜,手指数数都行,嫌弃它的气味,讨厌拥挤的人,不喜欢他们或俗气香艳的着装或土的掉渣的衣服。每次都小心翼翼的上车,然后把自己一个人安在那个座位上,不动声色,到站就下车。

还是先说说动车吧,动车有时很冰冷,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一样,没有温度。你到了里面,就好像自己给自己带上了一副文明的面具,当然就是你平常的样子,找到车厢座位落座,拿出手机玩游戏,听歌,上网,有人拿出了IPAD看起了电影,种种声音的转换都是通过一条黑黑细细的手机耳机线,像弯曲的蛇一样从一个冰冷冷酷的机器盒子里蜿蜒到通着血脉的人体耳朵的软骨小叶部分。没有交集,也不可能交集,安静,每次我都会发呆,然后过上45分钟,动车准时到达城战,起身回家。

唯一坐的最长的一次动车是去厦门,四个人在那个小空间里,记得是那种卧铺改的座位,我依偎着他,我手牵着她,望着他,哈哈哈,好像是有点扯。不过当时说我左拥右抱绝不过分。只是最简单的游戏,狗血的电视剧,在人的身边也觉得温暖吧。最热不过是人心,最冷不过是人心。在长达那7个半小时的旅途中,也许我也可以一个人静静的度过,我也能依偎着吸汲那暖人的心而眠,不用说我还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吧。不过还是寂寞的人。所以一个人的时候老是喜欢胡思乱想。

高铁,坐过唯一的一次是和老爸去年11月去的苏州,绵密的小雨的气息。软绵绵湿哒哒润兮兮黏糊糊,潮潮的空气,比动车缩短了2小时的旅程,但是感觉和动车差别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我坐在窗口,看呼啸而过的村庄,城市,田野,杂草地,高楼,甚至是裸露的城市表皮,通气管道,在那一瞬间的飞驰,一切都像是梵高的抽象画一样,还没来得急留住它们本身的刚硬或柔软的气质,已经被时空给挤压成一丝丝一抹抹没来的及涂抹开就揉捏起来的颜料管子,乱乎乎的,一会飘过去一件,一会儿就是一个大大的方格子。我很诧异这些变化,抬头看见车厢内的电子提示板显示时速已达350千米每小时。再把头贴近玻璃看窗外,才觉得世界变成那张星月夜,事物竟然变得有些扭曲,也是是太快的关系吧。我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头晕也就沉沉睡去不再去想,不过这速度还是比过黄粱一梦啊。

火车,那是一个集合名词。它承载了很多的故事和回忆,无论是那原始的轰隆轰隆汽笛声,豪迈的吼叫,似乎说着我还没有老。上面的缠绕的电辫子,红蓝色的车厢,邮局般的绿皮,还有那很长很长的一眼望不尽头的节数,叫嚣着前进。我以前也坐过这种最老的火车,最近坐的比较多是空调快客,五月开始。赶晚上11点的火车绝对是一件很有感觉的事,黑夜的浓重像幕布揭不开,暗黄的灯光掺杂着橘色的幽幽,破魄的站台,竟然还有那么多和我一样未眠而为了赶往下一站的旅客,卧铺和硬座是两个世界,早早熄灯,早早上床,早早如厕,狭小憋仄的空间,发黄印渍的薄被子,竟然还能摸到自己床位边上的小灯,当然如果你睡觉不老实,腿长手长很容易就可以伸入对床的被子,略邪恶。第一次肯定不习惯它整夜不停的彭茶茶彭茶茶,就是喜欢床震的也不喜欢有一晚上吧。还有各种奇葩的怪蜀黍,怪阿姨,熊孩子都是让你睡不着的元素。其实和那么多不认识的人挤在一个小空间还要睡上一晚还真是考验了,这个情况各位在住校第一天一定深有体会。

硬座,由于新火车站的建成,高铁的开通,我直接从动车阶级转为火车阶级了。被我之前所不看好的火车却成了家常便饭了。它是不同的,古老又有血液的,四人或六人对坐的座椅,一个很小的桌子,上面有小银盘用来装瓜果,蓝色的洗了N遍一个颜色或者都没洗过的窗帘。臭的要命还冲水困难的厕所,各色人群,民工,学生,打工仔,中年人,大包小包,手提肩扛,木棍挑扁担棍,永远有站着的人,小板凳上的瞌睡的人,在车间的过道上编织袋破裂露出里面棉花胎的睡着的母亲,还有那些逃票的人,烟味方便面辣条剁椒凤爪的味道永远弥漫,从这个车厢飘到下一个,久久不散。但是我觉得它是一个庄稼汉的形象,有血有肉,承载着旅者的故事,又不发一言。让我感动的是最近一次回校,对面的一对情侣,相互依偎着取暖,明显已经坐了一夜的火车,男的也已疲惫万分仍然把自己的双腿借给女的做睡床,有时候女的衣服掉了,男的就把衣服掩好盖实怕她着凉,后来女的醒了拿起雅思口语读起来,男的显然不懂英语,他让她念一句给他听听,我分明看见她用唇语说“I LOVE YOU”,她知道那句最简单他听的懂但是却是真心动人和美丽。我现在回想起那个画面还是很感动。而那个男的还用着最差的2G手机,杂牌,表面的漆都被磨掉了,他还是为了她陪着她去考试。有梦的人很伟大,有爱的人永远美丽和心存感激。

也许在下一次穿梭城市间的时候,我可以不再一个人冷冷的看着窗外装逼的塞着耳机听着寂静的季节,也许他在身边,也许他在电话的那一头等我,我的火车伴侣,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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