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耀大地,滋润万物生长。之前的人熙熙攘攘,我经常来此散步。到后来公园里设置了一大堆游乐场,吸引来一大群中小学生来此浪费时间。
我有些后悔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这里产生了太多不安。四年之前,这里是情侣的浪漫之处,凉亭之中、小桥之上、它们说的悄悄话总能被风声所隐藏。现在不知他们被驱赶到了何处。我在人群里搜索她的身影,面对人海感觉每个人长得都一样。
公园里有一个大广场,中间是一个花坛,还有一个雕像,不知道她是谁。广场旁边有一个老人在卖气球,对数量的气球没有像电影中那样把人带到空中。上面的卡通图案是我不曾见过的,不过那些小孩非常喜欢。
游乐设施的噪音让人心慌。那些家长把孩子送上游乐设施以后就自己坐在一旁低头看起手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孩子被陌生人拐跑的后果,更别说是小孩子了。
后方传来一阵喧哗。我扭头看见数十个气球同时飞翔天空,慢慢扩散。刚才那个老人在来回跑动,手上的气球在天上飞。广场中人们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一起,那些小孩大声的欢呼指着天空向家长诉说自己的发现。
骚乱散去,她出现了。
她带着一个鸭舌帽;身穿一件淡蓝色衬衫。她向我招手,走了过来。她问我等了多长时间,我说就一会。
此时那一堆气球,已经飞到跟摩天轮一样的高度。我看见一只手从摩天轮其中的一节车厢里伸出来,想要抓住云朵。我感觉那只手的形状有些怪异,随后弹了一下,掉了下来。随着一泊鲜血,刚好摔倒一位正在看手机的家长面前。她先是愣了一会,然后用一种类似海豚的声音叫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骚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扩散。
我看见她用手捂着嘴,喘气。我下意识用手护着她的肩膀,这是我第一次触碰她的肌肤,很软。
“哪里怎么回事?”她颤抖的说。
“那只手是从摩天轮上飞出来的。”我才意识到。我看天上看去,刚才那节包厢现在不知道移动到了哪里。有几只鸟飞过,它们以半三角式飞行,但一到摩天轮旁边就不知为什么散开了。
这时我注意到其中一个包厢正在慢慢变成红色,那是血,正顺着底座留下。人群的目光也从那只手转移到天上,它们也看到了那个被血染成红色的车厢,然后指着天空像他人说着自己的发现。
那个血红的车厢开始轻微的摆动。人们拿出手机拍照。游乐场里的保安也被吸引了过来,但面对一只断手除了有些惊恐最多的还是不知所措。人们在一旁议论刚才的事,好像已经适应了这只手的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节车厢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每一次晃动人群也跟着发出一声惊呼。接近九十度时,终于掉了下来。途中还砸到了另一节包厢,那里面的人像受惊的猴子。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圆形的车厢瞬间变成椭圆,血浆夹杂碎玻璃飞溅开来。人群四面八方的逃散,不过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因为它们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它们,然后一边惊呼一边拍照。
我的直觉感觉危险才刚刚开始。我对她说:“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她被吓住了。她点点头,我扶住她的肩膀向大门走去。因为广场不算小,所以在人群中行走并不显得拥挤。
就在这时我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尖叫,我向后看去,发现那团血浆动了起来,向泥巴一样。渐渐的,它变成一个不规则的柱体,侧面有些触手向外伸出。旁边一个拍照的人,手机掉了他都没注意。他捡起一块石头,朝那团肉体丢了过去。石头陷了进去,过了一会又被弹出来,掉到地上。那个人不知怎么想的,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团肉体。那血团好像也注意到那个人,开始蠕动。所有人都在注视这一幕,我和她也看着他们,想知道会发生什么反应。终于,手和那团泥巴的触手碰到一起。起初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当我看到那人的手陷进去的时候我想起了摩天轮。一丝凉意涌上心头。
“不。”我轻轻的说。
“怎么了?”她问。我还没回答,就听到刚才那人发出一声咆哮。他快速向后退开,摊坐到地上,他的小臂不知到了何处只留下一道整齐的切面。他开始狂叫,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少了一条胳膊显得笨拙。胳膊没像石头一样被吐出来。
那团肉意识到肉的美味,它一点一点向那人爬去。那人已现在以经接近疯狂,他快速用脚摩擦地面,向后方移动。终于,移动到了死角。不过他的脚还在不断剐蹭地面。随后那怪物扑向了他,他的尖叫到此停止。随之而来的是人群的恐慌。
人们尖叫着奔跑,想要赶快逃离这个恐惧之地。她的脸有些发白。“快走。”我低声说。我护着她,向大门方向跑去。她在发抖。我强压住内心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向后方看去。那怪物自从知道可以吞噬人类以后,就变得疯狂,它拖着泥巴似的身体,吞噬着所到之处的每一个人类。有些人还没来得及呼喊就消失在怪物的“腹”中。
快到大门了。“快点!”我低吼。我听见她发出呜呜的声音。我知道她已经拼命跑了,但速度还是打不到我心目中的理想状态。
这时我看到大门正在关闭。“不!等一下!”门没听到我的呼喊。眼睁睁的看着它关闭,没留一条缝细。我捶打着门,但它只是一块石头。旁边墙的高度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的。“咱们还有机会。”我低声说。“还有一个后门,没多远。再坚持一下。”
我听见树木折断的声音。怪物伸出了两条长长的血红触手,横扫能覆盖住的任何生灵。碰到触手的人都会被死死的黏住,最后被拽到怪物的身体里。随着它吃的越多,身体也变得越加壮大,它现在已经接近两层楼的高度。幸好我和她不在它触手的覆盖范围,但触手长度也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这是一场屠杀,针对人类的屠杀。我拉着她的手,向公园后门跑去,但还有一大段距离。旁边的树林默默的看着自然对人类的惩罚,没有一丝怜悯。此时怪物停止了低效率的捕猎,它开始扎根大地,红色纤维以网状模样四散开来。凡事踩住的人都像是一朵正在枯萎的花一样,先是肉体被抽光,然后是骨头,只留下一件件衣裤。我看到这一幕,努力使自己跑到更快一些。
“跑不动了。”她呻吟道。我看到她嘴唇已经发白。
“再坚持一下,快到了。”我知道还有一段距离。然而怪物的枝干已经近在咫尺。
前方出现了一个湖泊,上面有一座桥,桥上已经布满血丝,水面上很平静。随着枝干越来越近,面对死亡威胁我下意识一跃,跳到湖里。她也被我推下了水。但愿怪物不喜欢生命之源。
水瞬间把我所包围,我没有触碰到湖底。我在水里挣扎,慌乱之中我忘记怎么游泳。肺里的空气也已所剩无几,头很胀,感觉眼睛要掉出来。终于我浮出了水面,开始大口喘气。我环视一周,不见她的踪影,感觉她不曾存在过。我大声看她的名字,但无人回应。湖边的枝干堆积到一起,一碰到水面就会缩回,像蜗牛一样。
我变得不知所措,资本再一次消失。片刻之后前方出现一搜小船,一个男人在掌舵。小船朝我驶来,我看着。
船开到我的旁边,那个男人伸出手把我拉到船上。有一些垃圾,两个桨,还有她。她静静的躺在那里。我爬到她身边呼喊她,她缩了缩身子来回应我。
“你朋友突然从水里冒出来,我以为她死了。谁知还有一口气。”我看向他,说了句谢谢。“还有,现在整个公园内应该就剩咱们几个了。”
我们在船上过了一夜。她途中醒过来一次,不过她趴在我身上抽泣几声就又睡去了。那个男人也是在逃跑过程中跳到水里,也注意到了怪物不能下水。他刚找了一条观光船就遇到了她,然后是我。
第二天几架直升机从我们头顶飞过,但不是来接我们的。就这样饿到下午,一架小型直升机才缓缓飞过来。从上面扔下一条软体,但她爬不上去,随后又降下一个担架。我最后一个上去,然后终于看到了整个公园的全貌。地上布满怪物枝干,像用血织成的蜘蛛网,但他们一遇到墙壁就停了下来,还有那一摊湖水。飞到一定高度我才发现整个公园像一个没有皮肤的骷髅。
我知道我们远离了危险,但不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