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璡石原创
前几天看到网页新闻：
【恶魔父打死15岁男孩被刑拘，恶魔继母也因虐待被刑拘】近日，一“父亲打死15岁儿子”的消息引发关注。警方通报，当日儿子因未按要求除草，其父对其踢打，致其死亡，其父已被刑拘，男孩继母涉虐待罪被刑拘。当地村民称，继母让男孩中学辍学打工，还给男孩吃的包子里掺玻璃渣。（人民网、澎湃新闻的秒拍视频）
我感到很震惊，这恶毒父母的行为唤醒了我沉睡的记忆，真的有这样的父母啊，我们村里就曾经有过这样的事儿，听老人说起时候，我还十分唏嘘。
这是一个命运悲催的男人的故事，他风雨飘摇的一生，简直能写一本厚厚的书。下面我就来给你讲一讲这个人的一生吧。我的语言苍白，叙述无力，不能写尽这些故事。
董江海死了，虽然他名字江河湖海十分畅快大气，可命运不济，是一个苦命的人。
每次听到董江海的名字，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位个子小小瘦弱的老人，灰白头发，一口镶嵌的牙齿，声音暗沉沙哑，见人打招呼时候拘谨而胆小甚微。他就是个瘦小干瘪的小老头，不善言辞的样子，是个再老实踏实不过的人了。
人年纪大了，离开这个世界是自然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都会死的。但董江海却不是自然生老病死离开这个世界的。
他是怎么样去世的？ 是自己喝了农药去世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绝望，让他这样七八十岁的老人如此想不开。在北方小城市一个月四五千块钱的退休金，生活也算是滋润有根底了，又不是缺衣少穿入不敷出揭不开锅，为什么会想不开寻了短见呢？
他是一个苦命的人，一生经历坎坷。可能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吧。
董江海的母亲嫁给他的父亲生下了他之后，就去世了。人生大不幸之早年丧母让小小的董江海赶上了。母亲去世之后，幼年的他就和父亲一起讨生活，父亲后来又娶了老婆魏氏——也就是董江海的后妈。
这后妈魏氏刁钻泼辣，把家里家外老老少少都收拾得服服帖帖，镇得住老公，自然也震得住小孩子。跟差不多的后妈一样，她也看不上头窝留下来的这个儿子，整天非打即骂，不给吃饱饭，让孩子住柴棚，小小年纪干的活比大人干的还多，董江海从几岁开始，就在后母的虐待和不容的夹缝里生存，中间的苦和累无处诉说，令人唏嘘。
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许是小小年纪没了妈妈懂事早吧，小小的董江海吃得少啥都干。在长个子的时候吃不饱、没有营养，因此个子瘦瘦小小。个子瘦小的董江海整天衣不遮体，脏兮兮，从衣衫褴褛中露出来的部分身体青一块紫一块的。明眼人一看就是谁掐的狠留下的痕迹，可问董江海时候他不敢说只说是自己淘气摔的。整天瘦瘦小小、唯唯诺诺，有谁大声一吼孩子就一个激灵，干巴巴的小胳膊小腿儿、毛发乱蓬蓬脏兮兮的，像一个生病的流浪小猫一样可怜。
村子里好心的大爷大娘看见孩子可怜，有的时候会给他一块半块干粮，孩子偷偷的狼吞虎咽地吃完。难道就不能慢点吃，吃相好点么? 还真不能，这孩子恐怕他后娘知道，会骂他，甚至连村子里的人也一起骂。骂的缘由无非是别人挑唆他们母子关系，看不得他们母子关系好，好像自己不给孩子吃饱饭似的。最后，大家都不敢帮着董江海了。
你要问董江海他爹在哪儿？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媳妇虐待自己的儿子吗？知道，当然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要知道男人这东西也就是这么回事儿。要不怎么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呢？他爸孩子老婆热炕头，有老婆抱，老婆又生了好几个孩子，有孩子疼，根本不管这个前妻留下来的孩子好不好？这孩子的死活跟自己仿佛没关系一样，只顾自己逍遥自在，哪天气儿不顺的话，抓过这个看着碍眼没人疼的孩子踹两脚，出出气，也是顺畅的。
在董江海八九岁时候就开始去老井院子挑水，把家里的大水缸灌得满满的才可以，无冬历夏都是他干这活。没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可能不知道井院子什么样，就是年纪小点的八零后也未必知道老井院是什幺样子的。所说的老井院就是那种大井，井边缘有砖石砌起来二三十厘米高的沿儿，冬天打水多，水流成冰，那冰把整个井台变成了滑不醋溜的冰褶子，不要说站在上面摇辘轳打水，就是站在那里都站不稳。
八九岁的孩子跟实木的大辘轳头较劲，一米一米的转上来，一桶水三五十斤，还踩在那么滑不溜手的地方。董江海有次打水不小心掉了下一去，幸而人小手脚机灵，掉下去的时候一把铼住井绳，辘轳“咕噜，咕噜”往下转，他紧紧拽住井绳，直坠井底。冻得手都紫了就是不松手，半身泡在冰水水里面，大声呼救。
也该着这孩子命大，后来有打水的人发现了掉进井去浑身湿淋淋的董江海，用辘轳绕着井绳把他一点一点拉上来。掉进井里面大难不死的董江海被迎面赶来的老爹踢个咧斜“兔崽子你个，吓死个人了”，虽然又惊又吓，被冻得重感冒，发烧流鼻涕一样没少，可真是命大，熬吧熬吧居然好了，大难不死接着当个乖孩子给家里干活扛苦力当出气筒。
后来董江海又生了一次大病，这次真是差点儿因病被扔了去，天可怜见居然又活了下来。他到底是怎么长的病呢？就跟文前的新闻差不多了，他吃了有猫腻的饭菜，当然，那时候还没有随处可见的玻璃碴子。
在过年的时候，一年的收成不错，日子过得可以，后妈魏氏捞了小米干饭，还做了鱼。董江海破天荒地被后妈魏氏叫到桌子上吃饭，感激得涕泣横流。魏氏表情温暖，和颜悦色，许是过年不兴打闹吵闹吧，那天的魏氏脸色和煦如冬日暖阳，亲手递给他一碗满满冒尖小米饭，这孩子一看很高兴，小米饭啊，最好的吃食，他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赶快抱起碗来大口大口地吃着饭，第一次感到这么幸福和温暖。
结果，他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着，忽然嗓子疼痛至极，他啪一声丢下碗，双手抱着脖子，痛苦地捧着喉咙，根本说不出话来。魏氏脸色一变：你个死小子，短命鬼，吃饭也噎到么？老爹一看最看不上的儿子这德行，伸脚一踹：大过年的你打碎碗，找揍呀你！
最开始董江海也以为自己是噎到了，脸憋得红红地，嗓子火辣辣了地疼，嘴角都渗出血来。其他人赶快帮着捶呀捏，后妈魏氏也惺惺作态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是这孩子仍旧说不出话来，仔细一检查，原来这孩子被鱼刺卡了喉咙——在那一碗冒尖儿小米饭里边，不知道是谁埋下了参差不齐的鱼刺，这孩子吃高兴了狼吞虎咽没有发现，直接刺扎到了嗓子上。
扎在嗓子上的鱼刺根本弄不下来，孩子饭也不能吃了，痛苦地直打滚儿，魏氏厌恶地直摆手：大过年滴要死要活。直接把孩子赶到了柴房。孩子自己缓了口气，慢慢爬起来自己想办法，喝凉水喝醋，啃冻白菜梆子，一阵闹腾可是刺还是出不来。
就这样，一家人都在欢天喜地地过年，就他一个人在柴房里打滚折腾，全家人也不缺少这个孩子，就把他一个人扔到旁边不再管他，也许是天不该绝，这孩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居然挺了过来，等正月里有人来拜年的时候，小海歪歪斜斜走出来，跟来人作揖拜年，声音已经变得跟《教父》电影里面一样沙哑，从此嗓子就毁了。
就这样，各种波折各种闹腾，董江海还是大难不死地长大了。董江海少年时代世道不太平，各种打仗抓壮丁，董江海就被抓了壮丁入了伍，从此浪迹天涯。
据说是当时本来要抓的壮丁他人高马大帅气英俊的弟弟，他后妈魏氏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呢？让人在山坡上叫着正在放羊的他，都没回家告别，直接推推搡搡换身衣服就进了队伍，被抓了壮丁辗转多地，后来就参军入了伍成为了一名我军的军人。
小伙子肯吃苦有眼力见儿，领导看他像孤儿一样着实可怜，于是安排他去车队教他学开车，等和平以后，负伤的他转业回到县城钢厂成为一名工人，总算成了拿工资吃国家饭的工人，过上了还算不错的好日子，有了工资还是工人的董江海，这下不那么着后妈魏氏的厌恶了，总是三天两头给后妈买这买那，那三四十元的工资多半进了后妈的口袋。
有人看董江海30大几的年纪还没成家，一直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就有热心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大龄姑娘，两个人见面之后，彼此登对，你不嫌弃我我不嫌弃你，也算情投意合就成婚了。
成婚之后钱款后妈还是把持不放，明里暗里填补自己的亲生儿女们了，董江海的媳妇就愤愤不平，可也是个孬姑娘，根本斗不过魏氏婆婆，只能背地里生气，跟老公吵架，这种情况在魏氏病死后才好转。董江海和媳妇的小家庭才步上正轨，可遗憾的是俩人生活也不那么顺畅。姑娘在农村他在城里，两人异地，年八月也见不上一次面，结婚好几年都没有生孩子，通过各种调理各种寻医问药，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两个人特别开心，生活终于有了盼头。
却没想到，聪明伶俐的孩子长到十四五岁的年纪，暑假放学贪玩去河里游泳，一个猛子扎进水沟里面去，水太深就再也没有上来，孩子就没了。老来丧子的董江海深受打击，整个人像被抽调了精气神，越发直不起腰来，越发地苍老，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就已经白发苍苍牙齿掉光了。
终于捱到了退休的年纪，回到家乡，真正跟自己的妻子团聚，开始两个人的生活。许是异地的时间太久太久，一辈子是夫妻的两个人在一起生，也没有太长时间，彼此并没有适应。
一起生活的两个人，在生活里的方方面面都存在着不小的分歧，再加上也没有个孩子，家里就是耋耄之年的老两口，一点活力也没有，两夫妻三天两头吵架，吵到厉害的时候，互相不理谁。
偏偏他的媳妇儿，跟不少的中国家庭妇女很像，没什么能耐，还要使劲儿指挥，还要当家做主，还要对以前所受的苦一点儿都不能忘，动不动就拿出来说事儿。媳妇她就是个没什么能耐的家庭妇女，做活儿也不太行，脾气也不太好，还是一个爱生闷气的主儿，轴，认死理儿，生起气来没完没了。
一件小事儿吵架的话，如果不解开这个结，他媳妇能半个月不说一句话、不理一下人，如果解开了结儿媳妇也要不停地絮叨，直到下次打架。就这样，在不停地摔摔打打的过程中，两个人就这么拧拧巴巴地相濡以沫过日子。
退休后的生活其实也很无聊，渐渐地董江海迷上了玩牌，和许多老头在一起，玩得不大，纯粹以开心娱乐为主，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虽然都耳聋眼花，晒着太阳，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聊曾经的往事，想一想生活中曾经也有那么亮色的时光，这是董江海最开心的日子。他似乎从小到大第一次找到这么个自己爱好的兴趣，忽然就沉下去了。
他的妻子很不高兴他玩牌，虽然董江海牌玩得不大，只是出去玩牌的时候，就不能做家里的活了，妻子看他在家里不做活就生气，就来回来去地絮叨他、墨迹他，天天无论黑天白天都一直在墨迹他，跟他找别扭，提陈年往事自己如何受魏氏婆婆压迫，提自己多么不容易嫁给董江海吃了一辈子苦。就这样，墨迹来墨迹去，每天完全不给董江海好脸色看。
不知道怎么地，墨迹得久了烦了，忽然董江海悲从中来，一时想不开，抬脚就去放杂物的房子找了一瓶“乐果”（剧毒农药），就喝了下去。等到妻子发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凉了。
妇人看见凉了的董江海，抱头痛哭后悔不已。此刻，她忽然想明白了，觉得其实老伴去玩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他玩好了，何况他还有那么多退休金，一个月五千多块，相当于一个月两口肥猪，如果他活着，按他老伴的收入，每天一睁开眼睛，天上至少要掉下来一头小猪来。
自己这样唠叨下去，他死了，这损失太大了！ 他死了，自己更孤单了，想唠叨也没人听了。如果他还活着，爱玩牌就去玩吧，即使去玩儿一天能花几个钱? 何况老伴老伴老来是伴儿，两个人年轻时候没过过好日子，现在年老了，日子好些了，为啥自己没想明白呢？两个人能守在一起也是好的啊。
可能人是越老越脆弱吧，小时候，受过那么多废人的折磨，他挺了过来；
年轻时，挨过那么多次的苦，战争中差点丢了命，他也挺过来；
中年时，儿子溺水身亡，他在煎熬中也挺了过来；
可到了退休，领着一个月五千多块的退休金，到了好日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不开，这样撒手而去。
人这一辈子，想起来还真是有残酷。可以一起走过高山大海，可以一起度过严寒酷暑，可是到了平安处，该看风景的时候，却没能度过平凡。
这就是一个男人不短却悲哀的一生，好多普通老百姓的缩影。人为什么活着呢？不是为了熬日子，是为了把生活过好，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吧，不要纠结于过去的得失，不要沉浸于无所谓的争执，开心就好。
齐帆齐写作课第五期
齐悦梦想社群第二十八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