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根刺,长在心上时会疼,拔掉它时会流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的婆婆,何聪的妈站在大门口,手里的是我的行李箱。

她将我的行李箱从台阶上推下去,差点砸到我。

“你还有脸回来!我们何家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光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呵斥:“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知道,何聪的妈一向不喜欢我。

我和何聪登记以来还没有办婚宴,所以她从来不承认我是何聪的太太。

我咬咬牙,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妈...”

“少不要脸了,谁是你妈?”她冷哼着:“现在马上给我滚!”

“我要见何聪。”我咬着唇:“我和他登记过了,我们是夫妻。”

“我们家何聪不要你了!”何聪妈略显粗壮的身躯将门口给堵的死死的,我甚至从门的缝隙里都看不到何聪是不是在里面。

我不能试图跟她讲道理,我紧紧攥着拳头,理智告诉我和一个市井老妇女吵架是不明智的。

“何聪是不是出差了?”

“是啊,他出差了你就乱搞是不是,你就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何聪妈比划了一下,她比划的绿帽子像一张网,将我罩住密不透风。

“阿姨。”我改了口,既然她不认我,我也不想自取其辱:“你不可以这么污蔑我。”

“我污蔑你?你今天是不是去医院了?你是不是去妇产科了?”

我顿了一下,我今天的确去医院了,可何聪妈是怎么知道的?

“不说话了是不是?要不是小凤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儿子明明没碰过你,你却怀孕了,你肚子里是谁的野种?是谁的!”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在天空炸开,何聪妈吓得叫了一下,然后指着天空对我说:“老天也听到了派雷公来劈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呸!”

她又推搡了我一下,然后用力摔上门。

马上要下雨了,我站在这栋小楼的台阶上,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粉红色的闪电闪过,在天空中画下一个令人心悸的符号。

何聪妈刚才骂我的那些,我无力反驳。

事实上,她说的没错。

我的确是怀孕了。

我拖着行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我和何聪恋爱一年登记结婚,我们的确没有发生过关系。

我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当我这个月生理期推迟了之后,我还没在意,今天去医院里检查才知道,我居然怀孕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我又不是雌雄同体,一个人就能怀孕。

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大雨倾盆。

我没跑,拉着沉重的行李,往前或者往后,往左或者往右,都是弥漫的雨雾。

我又没有目的地,跑向哪里都会让自己湿透。

我像个疯子一样在路上慢慢地走,大雨淋进了我的心里。

我家是外地的,父母都不在本市,除非我狼狈地坐上回邻城的车,不然我根本无处可去。

一辆车在我的身边停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撑着一把黄格子的雨伞。

他走到我面前,将雨伞撑在我的头顶上,微笑着看着我:“夏至夏小姐?”

我茫然地点点头,我不认得他。

“您是?”我询问地开口。

“你请上车。”他很有礼貌地指着车上:“外面雨太大了。”

“我不认识你。”我一五一十地跟他说。

“我知道您不认识我,放心,我不是坏人。”

“坏人有说自己是坏人的么?”

他笑了,打量浑身湿漉漉的我:“您现在已经这样了,您觉得我图您什么?”

我不管他图我什么,反正我不上车。

我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他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跟着我,那辆豪车也缓缓地在后面跟着。

“夏小姐,您怀孕了是么?”他一句话就让我站住了,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我怀孕的事情都人尽皆知了?

他微微一笑:“您是不是很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听他的口气,他是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但是,我的警觉心还是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

他笑的高深莫测:“您跟我来就行了,再说现在您不是没地方可去么?”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后面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谁更让我提起精神的了。

我也想知道这个诡异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迟疑了一下,他见我站住了,便让司机下车把我的行李箱放到后面的后备箱里,然后拉开门彬彬有礼地请我上车。

车里很温暖,我的衣服都湿了,把豪华的车厢内弄的都是水,但是那个人完全不介意,笑嘻嘻地递给我一杯热水:“您有身孕,要注意保暖。”

我手里握着水杯,但是没敢喝。

虽然我现在的确没什么让他好图的,但是现如今的变/态也太多了。

我已经够倒霉了,不想再倒霉下去。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个市中心的花园洋房小区,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记得我前段时间和何聪从这里路过,他眼馋地看了一眼对我说:“如果这辈子我能住的起这里,真不算白活了。”

车在一栋三层的别墅门口停下来,外面还有一个不小的花园。

那人下车帮我拉开车门,指着大门口对我说:“您以后就住在这里,一直到把孩子生下来。”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他徐徐微笑:“里面有一个阿姨和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家政人员,她们会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我不算笨,而且有急智,越到情急的时候脑子转的就越快。

我看着那人的脸:“是那个让我怀孕的人让我住在这里的?”

那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时大门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走出来,笑着对我说:“您就是夏小姐吧,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我半拖半拽地被那个大姐给拽进了屋里,而那个男人没有进来,只是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我站在门口环顾室内,还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客厅仿佛篮球场,空旷的说话都会有回音。

我还在发愣,那个大姐已经将一双拖鞋放在我的脚下:“夏小姐,赶紧换了拖鞋,你浑身都湿透了,先上楼洗个澡,马上汤就熬好了。”

“刚才那个人。”我木然地穿上拖鞋问大姐。

“哦,您说的是董秘书啊。”

“董秘书?他是谁的秘书?”

大姐摇摇头:“我只知道他是董秘书,对了,我姓蔡,你叫我蔡姐就行,那个是小锦。”

她指着站在楼梯边对着我笑的年轻女孩:“她负责收拾房间,我做饭。”

我迷糊了,完完全全迷糊了。

莫名奇妙地怀了孕,又莫名奇妙地被带到这里来。

我上了楼去洗了澡,温暖的洗澡水让我的魂魄回到了身体里来。

洗完澡我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努力思索。

我一直循规蹈矩,和何聪恋爱一年来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而眼下我们刚刚领证,当然不可能背着他做什么。

唯一的一次,就是有一天何聪带着我去应酬。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在酒店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何聪不在,酒店里只有我一个人。

但是我的衣服都在地上,而床上的痕迹告诉我,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事后我去问何聪,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我还以为是他趁我醉酒对我做了什么,因为我们已经领了证,我也就没有计较。

但是现在联系今天发生的种种,我依稀感觉到,那天晚上在酒店的另有其人。

我抱紧了胳膊,缩成一团。

在我身后帮我吹头发的小锦立刻问:“夏小姐,您是冷么?我马上把暖气再打热一点。”

“不用了。”我拉住小锦:“你知道这个房子的主人是谁?”

小锦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董秘书聘来的,他付钱我就做事。”

这事情太诡异了不是么?

但我是做新闻的,见过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用我的新闻头脑分析了一番。

得到了一个让我自己都没办法接受的结论。

我很有可能那天晚上是被一个权贵给睡了,然而那个权贵没有孩子,或者特别想要个儿子,就找个地方把我养起来给他生儿子。

现在这种事情很寻常,但是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晚上我喝了很美味的汤,吃了很好吃的菜,蔡姐手艺了得,我敢说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

但是我的心是迷茫的,不过我打算留下来。

我下定了决心,我要找出那个人来,倒要看看他是什么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得精神焕发地去上班。

门口有辆车等着我,司机就是昨天的那个。

他下车毕恭毕敬地给我开门:“夏小姐,请上车。”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对那个男人的身份好奇。

对于像我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的女人,他都如此谦卑,那个人物一定是个大人物。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个脑满肠肥秃头的形象。

胃里立刻有东西往上翻滚。

司机自我介绍说他姓何,让我叫他小何就行了。

提起何这个姓,我就想起了何聪。

他这个人生性软弱,在他妈和我之间,他永远选择退缩。

上班的路上我一直给何聪打电话,但是他没接。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每次我和他妈妈发生冲突他都选择逃跑,然后等到风平浪静了之后再回来,跪在我面前对我百般安抚。

所以,这就是我和他领了证却一直没有办酒的原因。

到了杂志社,同事小唐说总编找我。

昨天下午我请假了去医院,之后就黄鹤一去不复返,恐怕今天是得挨批了。

我走进总编的办公室,他招招手让我坐下。

“今天有个采访,小章出差了,你顶上吧,采访稿他已经写好了,你拿着直接过去。”

我接过来,念了念开头。

“大禹集团副总裁桑旗专访。”

我一向不做人物专访的,我都是跑一线新闻。

特别是这种大人物的专访,难免有水分,真正有新闻价值的是不可以随便问的。

“总编,要不然让小唐去吧,我今天还要跑一下药监局。”

“昨天下班前,你婆婆到杂志社来了。”总编话锋一转,听到我婆婆这三个字,我就紧张。

“她来做什么?”

“夏至。”总编严肃地看着我:“你从毕业就在我们杂志社工作,你的工作很努力,本来你的私生活我是没权力干涉,但是你婆婆昨天到杂志社来又哭又闹的,确实影响了一些我们杂志社的声誉。”

我都懒得问我婆婆闹了什么,单从总编的表情上我就看得出来,这趟专访非我不可了。

昨天何聪妈来闹了事,今天我就失去了谈判的权利。

我捏着采访稿蔫蔫地下楼。

那辆豪车还在门口等着,我走过去趴着窗口对司机说:“师傅,你不上班?”

“我的工作就是这个,夏小姐。”他笑的露出白牙:“您是记者,肯定要东奔西跑,所以我在这里等着总没错,去哪里?”

我也没跟他客气,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大禹集团。”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我一眼。

“不认得路?”我莫名地问他。

“认得认得。”他急忙点头,将车发动了。

怀孕初期,人就有点犯困,在路上我迷瞪了一会,司机告诉我到了。

事先就跟桑旗的秘书预约过了,她让我在接待室等一会,说桑总在开会,等会就来。

他来之前,我把采访稿看了一遍,小章的文笔有限,写的全是大白话,随便看看就能背下来。

背的差不多的时候,门打开了。

出于礼貌,我便站了起来。

一双大长腿迈了进来,我急忙向来人伸出了手:“你好,桑总......”

当他靠近我的时候,一股很特殊的淡淡烟草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

隐隐的,我总觉得我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

他没跟我握手,而是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了看我脖子上挂的胸牌:“你姓章?”

“哦不是。”他有点不按理出牌,我的节奏都被他给打乱了:“我叫夏至,本来约好采访您的记者出差去了。”

我抬眼看向他的脸。

桑旗这个人,大概知道一点。

大禹集团是兄弟俩创办的,据说家里是做官的,父辈很有名望,但是两个儿子也是人中翘楚,短短几年将大禹集团发展成国内很大型的企业。

而桑旗也很年轻,据说还不到三十。

所以这么个有代表性的年轻商人,肯定有值得挖掘的地方。

只不过小章的采访稿写的太过浅显,一味的阿谀奉承。

我没想到他长的这么帅,就算去拍电影也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男明星。

我看着他出神,他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夏小姐,我脸上有花?”

花自然是没有,我看着他坚毅的额角老实回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他撇唇轻笑:“最近我的专访有点多。”

也许是在电视上吧,我对这些标杆型的人物没什么兴趣,就算是看到了也只是随便看一眼。

我打开录音笔,采访正式开始。

照着采访稿进行,采访还算是顺利,虽然没什么火花。

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的手机在包里响了。

往敞开的包里看了一眼,是何聪打来的。

我找了他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他终于出现了。

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接通了,径直走出接待室去接听。

“你去哪里了?”一接通,我劈头盖脸地就问。

“小至,”他声音一如既往的软软的:“你打了我很多电话?”

“你去哪了?”

“我出差了,昨天走的比较急,没时间告诉你。”

“好。”我不跟他计较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他:“我问你,一个半月前我陪你去应酬的那个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我哪里还记得?”他含含糊糊地想要混过去:“小至,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何聪,你别挂!”我咬着牙喊他的名字:“我为什么会在酒店里,为什么你不在?为什么我喝多了你不把我带回家?”

“小至,我上次不是跟你解释了么,我刚刚把你安顿好领导就打电话给我,我就去忙了,后来很晚了我就没去打扰你。”

“你没有碰过我?”

“当然没有了。”

我笑了,这孩子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好,”我点点头:“既然你没碰过我,我问你,我为什么怀孕了?”

我是很平静地问出这句话的。

可能我是天底下唯一一个怀了不是老公的孩子还质问他的女人吧!

“小至。”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惊奇,仿佛早有心理准备一样:“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何聪,你马上给滚回来!”终于忍不住,我站在后楼梯口歇斯底里地喊出这句话。

何聪挂电话的速度比他做任何事都要快。

他做什么都是磨磨蹭蹭的,但每次出了事逃跑都是最快的。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闷闷地痛。

捂着胸口转身,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影已经走进了电梯里。

“桑总!”我小跑了几步,等我跑到电梯门口,刚好电梯门在我的眼前慢慢合上。

桑旗那张英俊却冷淡的脸被合在了那两块冰冷的铁门中。

我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准备确定好楼层之后就跟着上去。

一个看上去像秘书的人拦住了我:“夏小姐,我是桑总的秘书。”

“哦,刚才我有点急事,接了个电话。”我急忙解释。

“桑总让我转告你,你是他见过的记者中最不专业的一个。”

我哑然,我专业的时候他没见过。

当年查地沟油的事情的时候,我装成买地沟油的小贩,跟着那些人每晚去捞地沟油,被熏了整整两个礼拜。

“不好意思,刚才我真的有急事,如果桑总现在没空的话,我们可以另约时间。”

“桑总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秘书将我落在接待室里的采访稿递给我:“就算是临时换人了,采访稿也是别人的,你太没有诚意了。”

秘书随后也走进了电梯,我颓然地叹了口气。

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都没完成,人物专访应该是最简单的事情了。

回到杂志社,还没坐稳,小唐就跑来告诉我:“总编找你,你小心点,听说你没完成采访,被大禹集团的人给投诉了,现在总编大发雷霆。”

我硬着头皮走进了总编办公室,总编果然很生气,连头套都摘下来了,露出光溜溜的脑袋顶。

据说能看见总编的秃脑门的人,离死就不远了。

我没敢坐下,战战兢兢地站着:“总编。”

他半天没说话,我看着他的秃脑门发愣。

忽然,他终于开口了:“夏至,去人事部办手续吧!”

我愣了一下:“办什么手续?”

“离职手续,还能是什么手续!”总编朝我大吼一声,我腿一抖差点跌倒。

“总编,我只是接了个电话。”我有点委屈,我承认采访中途接电话的确不对,但是被开除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夏至,你是新人么?你第一天当记者吗?你知道你采访的是什么人吗?好不容易才约到桑旗,还是总部领导的面子,现在人家投诉到总部去了,我只是小小一个分社的总编,我罩不住你罩不住你啊!”

他把桌子拍的啪啪响,我很担心本来就不太结实的桌子会被他拍散。

我下意识地捂住小腹。

女人的天性是母性,尽管我对他的到来感到很惶恐,但是我必竟是他的母亲。

我往后退了一步,舔了舔嘴唇:“总编,现在秋天容易肝火旺,我去给你冲一杯清火茶。”

我脚底抹油就想溜,总编恢复了些理智,哑着嗓子喊住我:“夏至,你到我们杂志社三年了,刚毕业就来了,按道理我应该保住你,但是我能力有限,请你谅解。”

阳光下,总编的脑袋像灯泡一样发着光。

我能感觉到他的无奈。

桑旗如果直接跟总社的领导投诉的话,的确不是总编能够罩得住的。

他平时待我不错,我也不能害他。

我反过来安慰他:“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对给人家抓住了小辫子,也害的你被领导批,我这就去办离职手续。”

我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总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可以拿三个月的工资,这是我唯一的权利。”

总编仁至义尽了,我向他深深一鞠躬,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我的办公桌前,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秋天天凉,早上倒的水现在已经凉透了。

我怎么觉得凉水卡在了我的牙缝里。

满嘴满心的凉意。

昨天被婆婆赶出家门,今天又失业了。

我无处可去,只能回到昨天晚上的豪华别墅。

午饭已经做好了,香气扑鼻。

我默默地吃着,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

明明我很郁闷,但是胃口很好。

快吃完的时候,小锦抱着一摞书放在桌上。

我抬眼看了看,又埋下头继续吃。

“夏小姐,这是董秘书送过来的书,请你有空的时候看。”

我拿过一本翻了翻,是关于孕妇的书,目测那那一大摞都是。

“我不看。”我还没想好把孩子生下来,看那些书做什么。

“董秘书说您现在没有工作了比较有空,正好可以好好看看。”

我立刻抬起头来看着小锦:“他怎么知道我失业了?”

小锦摇摇头:“我也是听董秘书说的。”

那个董秘书,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放下筷子在餐厅里团团转。

我分析了无数个可能,但是又统统被我自己给推翻。

“你有董秘书的电话吗?”我问小锦。

她摇摇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家里的电话里应该有,我去找。”

她在电话的来电显示里翻到了董秘书的电话号码,正要抄给我,我看了一眼便记住了。

这是我做记者练就的本事,多长的数字看一看也就记下了。

我拨给董秘书,他很快就接了,语气客套:“夏小姐,找我有事?”

“我要见你的老板。”

他似乎料到我提出这个要求,回答的很套路:“需要见面的时候,您自然会见到。”

我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我很冷静地告诉他我的决定:“我要见他,不然的话我就把孩子打了。”

我笃定,那个人是想要孩子的,不然不会把我圈养在这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我甚至觉得,很有可能今天我丢掉了工作,和那个幕后的人也有关系。

我一个做新闻的,上串下跳的伤着孩子怎么办?

董秘书顿了顿,随即回答我:“您打了孩子,就彻底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了,夏小姐是记者,最喜欢刨根究底的,会白白放弃这个机会?”

董秘书很会谈判,但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我笑着答他:“你觉得我会用十月怀胎漫长的时间去换见一个人?我已经预料到我之后的命运,生下孩子就被赶出去,早走晚走都要走,何必搭上我十个月的光阴?”

董秘书在电话那端又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夏小姐,我得先汇报给我的老板才可以。”

“我没什么耐心,明天晚上之前我见不到人,后天上午我就去做手术。”

我撂了电话,气的坐在沙发里半天起不来。

就算有可能明晚会见到一个秃头啤酒肚的老男人,我也认了。

最起码上去扇他几个耳光,才能稍微平息一些我心中的怒火。

但是,何聪一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试问,任何一个男人知道了他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肯定会暴跳如雷,只有何聪是躲躲闪闪的。

我睡了个午觉,养足了精神就去何聪的新房那里堵他。

我料定他没有出差,因为我在车库里没有看到他的车,他总不能开着自己的车出差吧!

我坐在能看见何聪那栋小楼的对面花坛上,被冷风吹了一下午。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他开着车回来了。

他下了车,用袖子在车门上擦了擦。

我冲过去拽住他的衣服,他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我,表情很是古怪。

“小至......”

“你不是出差了么?”

“我不是才回来?”他唇角颤动着拉开我的手。

“你开着车出差?”

“就去邻城,就开自己的车了。”

我不想纠结他是不是出差了,我今天要把话问清楚。

我把我昨天去医院的化验单给他看:“看明白了么,我怀孕了。”

他看了半天,然后抬头看我的目光闪烁:“小至,小至......”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更笃定那天晚上的事情跟他有关。

“那天晚上,你把我卖了是不是?”不需要他回答,我就能猜出七八分。

何聪在他们集团公司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副经理,上次调岗没有他的份,他郁闷了好久,做梦都想升职。

因为我漂亮,他经常带我去应酬,虽然我很不喜欢那种环境,但是他总是求我,看在他可怜的份上,我有时候便陪他去一次。

那天晚上,是他们集团的领导和合作企业的一些高层。

我无疑是宴席上的焦点,很多人夸我长的美。

他们灌我酒,而何聪完全不帮我挡酒,所以我很快就喝醉了。

接下来的事也没什么好难分析的,我被何聪给卖了,他把我送到了一个高层的床上,就这么简单。

“小至,你别说的这么难听,那天晚上领导让我去送人。”

“哪个领导,送谁了,你告诉我,我一个一个去找!”

“小至,你别这样咄咄逼人的。”他为难地看着我:“你太敏感了,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些事!”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一个星期之后就升职了!”当时我没有想太多,现在联系起来一想,他能升职应该是卖了我的奖励。

“小至,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倒是很委屈的样子:“你现在不要太激动,你不是怀孕了么!”

“哈,我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讥讽地笑道:“你还打算做便宜爸爸?”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脸颊火辣辣的痛着。

何聪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出来,及时跳起来给我一个耳光。

她矮我至少一个头,但是每次打我耳光的时候都准确无误。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在外面给我儿子戴了个绿帽子,现在还敢这么凶!”她攥着何聪的手腕往大门里走:“走,不要跟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多啰嗦!”

我来不及捂脸,估计已经肿了。

昨天她打我的是左脸,今天是右脸,刚好配成了一对。

我跟着过去,及时挡住了他们即将要关上的门。

看着何聪妈那张胖胖的脸,我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因为她是长辈,我才一次一次地让她。

“你听你的儿子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我抵着门,气的手指头都发抖。

“你给我儿子戴了绿帽子,还有脸在这里说!”她嫌弃地要推开我。

“阿姨,”我改了口:“你问问何聪,问问那天晚上吃完饭之后他做了什么?何聪,何聪你说话啊!”

他耷拉着脑袋躲在他妈背后:“小至,你先走吧,你现在身体这个情况,我妈身体也不好,伤了你们哪一个我都心疼。”

我的心此刻才疼,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何聪是这样一个妈宝男窝囊废。

“夏至,你既然来了,那正好,赶紧跟我儿子把婚给离了,我们何家没有你这种媳妇!”何聪妈回到屋里去找户口本之类的去了,我和何聪两个面面相觑。

气到极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个人是谁?”我冷静下来了,平静地发问。

“小至,你快走吧!”何聪推我出门:“我妈现在气头上,等会她真的逼我们离婚,那可怎么办?”

“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会好好劝我妈的,等她消了气我再接你回来。”

“你觉得,我现在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能若无其事地回来?”

“小至,那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有了别人的孩子我也舍不得骂你。”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你至少要让我好好消化这件事情吧?”

说来说去,好像我有点过分了。

我呆了片刻,他就把我推出门,然后关上了。

“小至,你快走吧,我过几天去找你。”何聪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显得那么不真实。

何聪这个人特别善于打太极,我出的每一记重拳都似乎打在了棉花包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暂时,我从他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了那个别墅。

我从晚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睡的脑袋发沉,反正我也没有工作,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睡觉。

中午起床之后我吃完了午饭,下午又给董秘书打去了电话,提醒他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如果今晚七点钟之前我不见人,我肯定会去打掉孩子。

董秘书很好脾气,慢悠悠地回答我:“该来的会来的。”

晚饭后,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任何响动都会让我从沙发上惊跳起来。

然而,过了七点那个人仍然没来。

我快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正要打电话给董秘书,忽然听到了门铃响。

小锦立刻过去开门,有人走了进来。

我坐的直直的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口。

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进来,终于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仰着脖子看着他,喃喃地道:“怎么是你?”

“小至,”他在我面前蹲下来,握住了我的手。

蹲在我面前的男人是何聪,在别墅水晶灯的照射下,他的眼镜片反射出刺眼的光,令我眼花。

我看着他:“别告诉我,你就是让我怀孕的那个人。”

他吞吞吐吐,眼神闪烁。

所以,他不用说话我就知道他说什么都是骗我的。

现在就是傻子也能分析的出来。

我跟董秘书说我要见孩子的父亲,结果何聪就出现了。

这说明何聪和他们是串通一气的。

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值多少钱,能让一个男人卖掉自己的老婆。

心脏被气的突突跳,我得深呼吸才不会让自己心悸。

有点心肌梗塞的感觉,血管都要堵起来了。

“我再问一遍,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最终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嗯。”

我把他的脑袋抬起来:“你承认了?孩子是你的?”

“啊。”他哼。

“好。”我从沙发里站起来,拉起他的手腕:“既然你承认了孩子是你的,那我们回去跟你妈说,她白白打我的两巴掌,我得让她跟我道歉。”

还没迈步就被何聪给拽住了,他表情讷讷的:“小至,别,别闹。”

“我们俩是不是领过证了?”我问他。

他直点头:“是啊!”

“既然我们是合法夫妻,现在又合法地拥有了自己的孩子,没道理我要住在别人的地方。”我指着楼上:“帮我把行李拿下来,我要回家。”

他站着不动,脚像生了根一样:“小至,别这么任性,你现在怀着孕,又是孕早期,别胡闹动了胎气。”

我看着他,喘匀了气,要不是我现在心跳的厉害,都想抡圆了手臂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说吧,谁让你来的?”

“小至。”他吞吞吐吐,磨磨唧唧,哼哼唧唧。

我算是明白了,反正我从他的嘴里是根本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坐在沙发上,抱紧了膝盖:“你滚吧!”

“小至。”他站在我的面前:“你别这样。”

“滚。”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他在我身边站了有一会,便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才留意小锦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应该是给何聪倒的茶,估计看我们正在吵架,所以一直不敢送过来。

我向她招手,她走过来。

我拿起托盘里的茶一饮而尽。

他不告诉我,董秘书也不说。

很好,我可以自己查。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回到了房间,我反锁上门。

我小人之心,以防晚上这个屋子的主人突然回来对我上下其手,反锁上门我才能睡得踏实。

我给我的一个朋友打过去电话,她也是做媒体的,万金油一般的属性,什么事找她都行。

“帮我查一个房子的户主。”我开门见山,连前面的铺垫都省了。

她也习惯了,估计在吃面,一边吸溜着一边应着我:“好,告诉我地址。”

我把地址报给她,她哼着:“记下来了,最迟明早告诉你。”

“嗯。”

我挂电话,她没问我干什么用,我也没说。

她速度果然惊人,我还没入睡,在床上烙烧饼她就回复给我了。

“这个房子的户主叫董汀,1990年生人,真是不赖,现在九零后都能拥有自己的别墅了。”

董汀应该就是那个董秘书,这房子是他的?

我懒得跟她扯,连谢谢都懒得说就挂了电话。

对方真的很小心,连房子都是董秘书的。

所以我的线索又断了。

本来就失眠,现在更是睡不着了。

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一大清早就醒了。

其实这里环境超好,也非常安静,连只鸟都不会在窗台叫的。

但我心里有事就早早地醒了,坐在床边发愣。

忽然,我想起什么。

我也不算线索全无,那天早上我在总统套房里醒来,房内虽然一个人没有,我秉着我记者的尿性习惯性地在房间里里里外外地搜寻了一遍,最终在外间的衣架下面的地毯上找到了一枚袖扣。

一般来说,身份显赫的人才会另外订制袖扣。

而那枚袖扣一看就是手工打造的,既精致又昂贵,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用的。

当时我就把袖扣给收起来了。

一方面,我觉得这袖扣留着有用,另一方面还不是因为是纯金打造的么,很值钱的。

我从行李箱里把袖扣给翻了出来,放在掌心里拨弄着。

怎么看怎么眼熟。

我总觉得这几天我见过类似的袖扣,虽说不是一模一样,但是差不多。

我捧着脑袋仔细回忆。

估计因为是怀孕了脑子变笨了,以前我可是过目不忘,我的行程连备忘录都不用写的。

这几天我都是跑新闻,接触的没几个达官贵人,应该不会看到这枚袖扣。

唯一的就是前天我去采访桑旗。

对了,就是桑旗!

我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那天我去采访桑旗的时候,我坐在他的对面,他有个习惯,喜欢把手握成拳头挡住口鼻,所以我留意到了他的袖口。

他的袖扣也是特别订制的,十分精美。

我有点兴奋,立刻起身洗漱换衣服,然后下楼吃早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是桑旗。

首先我分析,袖扣这东西昂贵又低调,没点品味的人是不会用的。

一般那种暴发户土包子,只会用大金链子名牌表来包装自己,袖扣则不太会关注。

其次,我总觉得桑旗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我很熟悉,在哪里闻到过。

我吃了饭就往外面跑,小锦追着我问中午回不回来吃饭,我含糊地答她:“你们先做着吧,我中午不回来吃饭就留到晚上给我吃。”

那个姓何的司机仍然在门口等我,我上了车对他说:“大禹集团。”

他又回过头看我:“您不是被开除了么,还去大禹做什么?”

连司机都知道我被开除了,我忽然觉得我是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里,对任何人都没有秘密。

“找工作。”我顺口胡说,然后打开了手机。

手里翻着新闻,脑子里却在琢磨我用什么理由去找桑旗。

他那种身份的人比较难接触,估计他的秘书小姐也不会轻易放我进去。

再加上我前几天才被他投诉,导致我被开除了,我应该作为头号被通缉对象,以防我寻仇。

我思想斗争了半天,看着司机小何的后脑勺:“先不去了。”

他吱呀一声在马路边停下来,执行力超强。

他转头看我:“那现在去哪?”

我怎么知道去哪?

转头看到边上就是大商场,我指了指那里:“逛逛吧!”

小何直点头:“那我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您慢慢逛。”

我口袋里瘪瘪的去逛大商场。

记者工资不高,全靠提成。

我干的又是最不讨喜的事,所以提成一般基本没奖金。

何聪家条件一般,家里凑钱加上他自己存的买了现在这栋小二楼之后就没什么钱装潢了,我把我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给他装潢。

现在想想挺傻的,二十万被掏空了,房子还是婚前财产,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所以我现在很穷,前天被开除总编许诺给我三个月工资,问题是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所以我现在一穷二白。

不过逛逛也不用花钱。

我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一家名店里,进去了我就后悔了。

这是大牌中的战斗机,基本上他们家的塑料袋我都买不起的。

转身就想走,但是橱窗里C位的模特身上那件连衣裙,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穷人都有一个习惯,看上了中意的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翻标价牌。

趴在橱窗上流了好一阵子的口水,然后我去店里面找到了那件连衣裙,我打算翻一翻牌子来虐虐自己。

趁没人,我翻到了牌子一看:19998。

本来我数学挺好,但是一遇到标价就有点蒙。

算了一会才搞明白一件连衣裙快两万了。

巴掌大一点布料,到底哪里值这么多钱。

悻悻地将牌子放回去,但是裙子料子滑溜溜的,多摸一会都感觉够本了。

忽然,一个人特别粗暴地从我手里拿走了连衣裙:“小姐,你要不要,不要别摸。”

回头看,是营业员。

名店标配,狗眼营业员,看我都是用眼白看的。

我虽然没钱,但是气势不能输:“你怎么知道我不要,当然是要观察仔细了再决定。”

营业员仍然用眼角瞅我:“那位小姐要试,你不买,人家可要试的。”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不远处。

她身材不错,长的也不错。

我的目光开始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来的,但是坐在她身后沙发上的男人却让我的眼神定格了。

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丝质衬衫和浅色风衣,低着头看手机。

身材颀长,气场强大。

虽然只看到了侧脸,便让人转不过眼睛。

我看他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因为他是熟人。

桑旗。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个年轻女人指着营业员手里的衣服转头问桑旗:“这件好看么?”

桑旗抬头看了一眼:“好看。”

女人便抿着嘴笑:“那我去试一试。”

她抱着衣服就走进了试衣间。

我用了零点零一秒分析了一下他们俩的关系。

看女人对桑旗的态度,还有桑旗这样的大忙人能陪着来买衣服,就足够能说明俩人的关系。

他们是情侣,或者夫妻。

没听说桑旗结婚了,所以情侣的可能性大一点。

我对他们的关系不感兴趣,我对他的袖口感兴趣。

他一只手滑着手机,另一只手又习惯性地握成拳头挡在口鼻前。

我趁机靠近他,走到他面前弯着腰去看他的袖扣。

果然,他衬衣的袖扣是另外订制的,虽然和我的那颗长的不一样,但是相同点是同样的精致昂贵。

我正在琢磨,忽然觉得脸上热热的。

抬眼去看,一双凌厉的眼睛正注视着我。

桑旗看到我了,也是,我离他这么近,不注意到我才怪。

我直起身,朝他嬉皮笑脸地笑:“这么巧?桑总?”

他应该是认出了我,虽然表情没变,但是眼中有微光闪烁了一下。

不过他没理我,将目光投射到我的身后。

营业员忽然惊呼:“哇,姚小姐,您穿这条裙子真是太美了。”

营业员吓了我一跳,我转过头也去看太美的女人。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我们面前。

其实说实话,这条裙子简单大气,适合气质清纯的人穿着。

她太丰满,而且气质也比较复杂,不太适合这条裙子。

我敢说,她穿的肯定没我好看。

只是她比我命好,有个有钱的男朋友。

店里所有的营业员都围过去,极尽溢美之词。

我刚好和桑旗套近乎。

“桑总可认识我?”既然他不理我,我就主动搭讪。

估计每天主动跟他搭讪的女人太多,他的目光都不肯在我脸上停留一下。

不过,他也没多看那个姚小姐几眼,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看手机。

我伸手将他手机的手机给抽走,他抬头惊愕地看着我。

我知道,没人敢这么做,只有我敢。

我把手机顺手放兜里,我笃定我是女人他不会把我怎样。

毕竟是公众人物,又是大众情人,这点形象还是要顾及的。

他抿了抿好看的薄唇,吐出三个字:“夏小姐。”

我早知道他记得我,亲自投诉我的人,不可能在短短三天之内就把我忘了。

“幸会。”我笑嘻嘻地向他伸出手。

他没跟我握手,只是看着我:“手机还我。”

“你害我丢了工作。”现在手机对于一个人来说,特别是像桑旗这样的大人物,手机里一定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我拿着这么大一个筹码,害怕赌不赢?

他撇唇,挑出一个不在意的弧度:“所以呢,找我寻仇?”

“我没带刀。”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站的久了腰疼。

他往边上靠了靠,似乎不太愿意挨着我。

我不介意,我是来跟他谈判的,又不是谈恋爱的。

“你害我没了工作,给我一个工作我们就两清了。”本来我一直没想好我怎么接近桑旗,但是刚才看到他忽然就有了灵感。

我这个人就是有急智,自己都想夸自己。

他好笑地勾出一个笑容:“你威胁我?”

“应该是吧。”我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拉开领口将手机扔了进去。

手机微凉,贴着我的胸口,冷的我颤了一下。

估计他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居然愣住了。

“现在除非你把我倒过来,要不然你拿不到你的手机。”我很得意,每次我去跑一个我搞不定的新闻的时候,我都会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们总编经常说我脸对我没什么用,关键时刻就会把它给丢出去。

正在我们僵持的时候,身后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那位姚小姐走过来了。

她刚一靠近,略显浓郁的香水味就侵袭过来。

我对某种品牌的香水过敏,所以我很没风度了打了好几个喷嚏。

姚小姐瞪着我,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你是谁?”

“和桑总有某种关联的人。”。

其实我说的也是实话,但是姚小姐一下子就炸了。

她指着我直跺脚,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去问桑旗。

“旗,你说,你说这女人是谁?”

她声音尖锐,像是用折断的树枝划在玻璃上的声音,很刺耳。

她长得挺美,就是情商低了点。

因为我看到桑旗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看我一眼,简短地回答我:“明天早上八点到公司的人事部报道。”

他很上路子,不会浪费时间。

我挺满意,于是站起来告辞。

他喊住我:“夏至。”

他记得我的名字,说明我没白被他给投诉。

我回头跟他笑:“手机明天给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不会看你的手机。”

他没想到我这么无赖,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走出了店门。

商场店铺众多,我东拐西拐就算他有心跟着会跟丢。

我绕了好几个店铺,在拐角停下来,从怀里掏出已经被我捂热的手机。

高端定制版手机,某东上面两百多万的一台的那种,据说是管家式服务,订机票订酒店还有什么高端服务的,一键直达。

有钱真好,做什么都方便。

我拿桑旗的手机是怕他事后反悔,或者等到明天我去了大禹,给我一个清洁工的工作。

有了手机,至少我有跟他谈判的资格。

我一个女人,在这世上活的特别艰难,所以有些时候只能用非常手段。

我拿着桑旗的手机回了别墅,就扔在一边也没碰过它。

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电话都响个不停。

我连过去看一眼都没有,小锦提醒我:“夏小姐,您的电话。”

我说我没那么好的命用这么贵的手机,然后把手机丢在楼下就上楼去睡觉了。

睡到半夜,我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睡觉特别轻,很容易就会醒。

我从房间里走出来趴着栏杆往楼下看,楼下的大厅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穿着咖啡色的风衣,水晶灯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些迷幻的美感。

他是桑旗,手里还握着他的电话。

我连滚带爬地从楼上跑下去,像一阵旋风一般转到他面前,从他手中抢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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