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农村还未包产到户属于集体生产制度,生产队的粮都会在一个很大的晒场上晾晒,那个大晒场留下了太多儿时的回忆。
那时候没电,没有任何消遣的方式,一到午后等到大人们把晒着的粮食收成堆盖上章(怕晚上粮食被偷,队里专门做了一大印章,章上刻有一个大大的五角星,红红的五角星往粮食堆上一印队里的保管一个妥妥的放心。),一堆堆顶着五角星的粮食堆就成我们的乐园。
男孩子喜欢的游戏是;打仗,一个个拿着早准备好的所谓的枪(其实就是些像枪的小木棍,精致一点的就是自己加以改装过的,像枪一样的东西。)像模像样的打起仗来。冲啊!杀啊!快,隐蔽!那阵仗可激烈了。女孩子就会在晒场边上的草垛里躲迷藏,我们总是肆无忌惮的笑,肆无忌惮的到处疯跳,到处乱跑。晒场上到处都是我们嬉戏留下的欢笑声,那时太小,不知道什么是烦恼和忧愁。
大人们却没我们这样开心,他们总在晒场边上,谈些我们根本听不懂的话题,而眉宇间总能看到忧虑,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大人们都在担心什么,顾虑些什么。那个时候的集体制,吃大锅饭,集体出工,靠挣工分,到了年末会安工分分到一些粮食,但凡家里多点孩子和年迈的老人,生活就会很拮据,大多家里都得精打细算的生活,而年少无知的我们哪管这么多,虽是吃不饱,依然跳得高。
小时候,我身体单薄,老爱生病。有一次,我发了一夜高烧,第二天妈妈不得不把我往医院送,相距十多里路的医院这一去一回就耽误了妈妈一天的时间,而属于妈妈的那份活却还留在晒场上。一大堆的黄豆还等着妈妈去打。妈妈把我带到晒场上,背着落日开始忙碌,我会拿着一个搪瓷小碗在旁边等待着,等妈妈在打出一些黄豆时,我就会去捡豆虫,那是一种专吃黄豆的虫,比米粒大,白白胖胖的。我会很用心的去捡,因为那是很美味的东西,是可以打牙祭的东西。等到小碗装满带回家,倒在大汤勺里放在小火上慢慢的煎,只需用筷子翻动不用放油,它自然地冒着油,啪啪的声中慢慢变黄,那香味实在是诱人的,把烤的金黄的豆虫放在嘴里,一咬脆脆的满口香。豆虫成了我童年最留念的美味。妈妈的活总是要做到天上繁星点点,我总是端着小碗在旁边等待着看着妈妈。所以到现在每每看到到“披星戴月”这个词的时候,眼里跳出的情景就是我妈妈这样干活的样子,因为妈妈的那个身影已经深深地刻画在我的心里。
晒场上有着儿时的很多希望。到年末生产队把来年的粮食种子留上后剩下的按全年的工分来分配粮食,这是每家每户一年到头的希望。每家大人和孩子都会开心的期盼着分粮的这一天,可我却不想那天的到来。那个时候我爸爸在县城里工作,家里没爷爷奶奶就妈妈一个人挣工分,还带着年幼的我们兄妹三个,记忆里我们都交替的生病,农活越忙的时候我们往医院跑的次数越多。所以几乎每年妈妈的工分都没能挣够,到最后还得补工分钱,往生产队里交钱。不懂事的我总还会去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分粮食,看着提着马灯屁颠屁颠很着他家大人来回背粮食的伙伴还是一眼的羡慕。也有亲戚,心好热心肠的邻居会往我手里塞些粮食,大多都是洋芋,等分粮的人散场我还是会收获一小堆的希望。虽然当时还小可是至今我都能感到自己当时的心里的那种酸楚。
过春节生产队会杀掉些年老的牛羊给队里的每户人家以示庆贺和鼓励全队人的一年的艰辛。生产队长会按人头把肉分好成堆,一堆堆的放在大晒场的一个角落里,旁边用粉笔分别写上各家的名字,我们就会在大人的带领下去领回属于自家的那份肉同时也领回的是每家的幸福喜悦。
记忆里的大晒场承载着我父辈们的艰辛和不易,孩子们都希望和企盼。也装满了我再也回不去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