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夜幕已经降临。一瞬间的恍惚,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现实与梦境。只是左肩上的隐隐作痛的在提醒我,已经醒来了。
清醒之后,给朋友发个短信:我可能已经明白你当年睡不醒的状态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睡梦中惊醒。但是当试着回忆梦境时,又想不起。谜团一般,抓不住放不下。睡梦中挣扎着醒不来,清醒中不愿睡去。
春季,生发的何止草木,还有那个模糊又久远的记忆。
走向自我疗愈已经近7年了,也陪伴过一些朋友度过悲伤。告诉他们悲伤的重要性,被看见的重要性。内在小孩的重要性。而却一次次的把自己最深层处的悲伤隐藏起来。一旦觉察一点立刻把她掩埋干净。
但是,岁月会为这些悲伤记着帐,在漫长的人生路上这些都是不能打一点折扣的,完数奉还。
背部的痛点,已经渗入到肌肉到骨骼到灵魂深处,即使处在睡眠中,整个身体依然僵硬紧绷不得放松。
母亲的肩部,脖颈痛过很多年。前几年我也在同样的位置和母亲一样承受着同样的痛苦,直到最后我痛到无法工作,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我想这是我无意识中与父母的一种链接吧。
辞去工作,独自呆了三个月之久。像如今一样,每天睡不醒,在梦境中挣扎,一次次的哭泣醒来。现在,我已无法想象当时是如何度过那段岁月的。
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如同一条上了岸的鱼儿,濒临死亡。
后来,独自一人来到帝都。开始疗愈之路。
就像一句话说的:听过很多道理,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这条疗愈之路上,学习了各种方法,知道了各种理论。但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一生。在经历过这么多年的疗愈之后,我以为我的悲伤已经被冲淡,但其实她只是被刻意遗忘。悲伤依然在,悲伤依然痛,悲伤依然在某一时刻吞噬淹没我。
与家庭的课题,是我当时走向心里疗愈的初衷。如今7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个初衷依然是初衷。我依然无法面对这个课题。
两个春节未归家,只因为我知道离家只是为了更好的回家。家人对我不解,觉得我越大越叛逆。所以,当前几个月母亲给我写了一封信。这是我人生当中母亲给我写的第二封信。16岁那年看到母亲给我写的信,我烧光了当年写的所有日记。从此,变得乖张疏离。当看到这个信时,瞬间回到了当年那个小女孩状态,情绪崩溃,一度大哭不止。至此,再一次不断的陷入到梦境中。
就像我和朋友聊天时说过:每当我认为我修的不错时,只有和家庭进行一下链接就瞬间把我所有的伪装,自以为是粉碎。刚看到晓兵老师所写:悲伤也像一个果实,需要时间去成熟,才可以被采摘。可是,有些悲伤真的需要太长来成熟,以至于在这个过程中会质疑她真的会成熟吗?
两年前,当我在接受精神分析时,和我的治疗师讨论过,如果连恨都不让我恨时,我真的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很多时候,悲伤在心里像是一个黑洞,怎么都填不满。
所以呐,人生,从知道到放下是要经历一个很长很长的过程。就像即便我知道父母有他们的人生,我也有我的人生一样。但是我的身体依然会在潜意识与他们进行一些链接。犹如此刻,左乳房突然间的刺痛,左肩的隐隐痛感。
多年前,我会一直想着与这是世界和解,与家庭和解。直到近来我才知道我需要与自己和解。
我需要与18岁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自己和解
我需要与16岁的那个心里充满恐惧不安的自己和解
我需要与12岁的那个独自承担一切的自己和解
我需要与10岁的那个躲在角落哭泣的自己和解
人生,需要面对的从来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所以,如果当我再次遇见那个小时候的自己时,我会选择抱抱她。告诉她:你可以不用对每个人笑,不必讨别人的欢心。有人欺负你时,勇敢的还回去。如果不够勇敢也没有关系,逃跑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