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胡打开道观的门,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破破烂烂的长衫,手里拿着一卷书,肩头还立着一只从来没见过的鸟。
“你师父在吗?我是他的好朋友。”那人开口说道。
江胡在一那瞬间,觉得自己如沐春风,浑身都暖洋洋的。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温和儒雅,淡然大方,像一个书生,却又不是简简单单的书生。
“师父在道观里,施主你先进来稍等一会。”江胡说道。
那人迈进道观的第一步,道观里的老道士不为所动,只是挑了挑眉。
梅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若有所思。
远在后山的二师兄,顿时如临大敌,一瞬间把气息提至顶点,瞬息间便来到了道观。
那人笑着看了二师兄一眼,然后点点头。
二师兄眉头紧皱,但一会又舒展开来,点点头,身形一掠,又回到后山。
“师父,有施主来了。他说他是你的好朋友。”江胡跑着喊道。
“为师知道了,浆糊,你把道观的门关上,今天闭观了。”
江胡听到师父严肃的声音微微一怔,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但还是跑着回到大门那边把观门关上。
江胡做完这些事后就回到小书屋里了,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立在那人肩上的那只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么多年没见面,不知道是该称呼你李道友还是老道友啊?”进入道观主殿的那人打趣道。
“得了吧,省掉那些磨磨唧唧的,你这次来想干什么。”老道士没好气的说。
“你的蝴蝶梦好了嘛?”老道士似乎想到了什么,反问道。
“就是想你这个故人了。”那人似乎有点小尴尬,不愿意提起某些事。
“你打破了坎水大陆的禁制,这是鲲?”
“那个叫浆糊的是你新收的徒弟?”
“你要打到天上去?”
“你要护着这天下?”
鸡同鸭讲,道却相同。
道相同,却不一定相为谋。
“我想为这天下“讨”一份公道,这天下公道自在人心,天上公道却不然,只有“讨”了,才会有。”那人说道。
“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我的道理与他们讲不通,我就和他们换一份道理讲。”
“天下在变,天上在变。天下没有本该服从天上的道理,天上也没有本该高于天下的道理。”
“道理还是要讲的,坏了规矩不好,但一味的讲道理守规矩是什么也办不成的,天上的道理坏了,我便帮他们换一换。”
那人一口气说了这些,老道士一言不发,眼睛晦暗不定。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
“道可道,非常道。”
有一种无形的道意弥漫在两人周围,形成一股天然屏障,一语成谶,道法自然。
那人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当初要是能有你这句话,刘明也不会……
“他也是个死脑筋,犟脾气,和你一样,你说当初要是我徒弟该多好。”
“放屁,他一直都是我徒弟,你收他做徒弟,他认你?”老道士撇着嘴说道。
那人不说话了,吃了哑巴亏。
“天在变,人在变,道理在变。这个天下,我护着,不会变。”老道士似乎有种倔强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真的很搞笑,那人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的那个浆糊应该是你的闭关弟子了吧,做为他的师叔,我得送给他点东西。”那人正色道。
“滚滚滚,又想占我便宜,想收徒弟,自己找去。”老道士没好气的说。
“东西该送还得送的,咳咳咳。”
那人看了鹏一眼,鹏也知道那人想要说什么,用头蹭了蹭他就飞到了老道士的肩头,温驯的不像话。
老道士甩了甩拂尘,鹏扑的飞到一边去。
“这就是那只鲲?”
鹏也是慌的很啊,想当年在坎水大陆,化鲲成鹏,是坎水大陆的至高存在。
可是现在,两边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做人难,做鹏更难啊!
“还有这本书。”那人把那卷破书递给了老道士。
要是江胡在这里,肯定会大吃一惊,那本书叫《逍遥游》,那只鸟名为鹏。
“说的太多了,我也该走了。”那人说道。
他是对老道士说的,对鹏说的,对这片天下说的,也是对天上的人说的。
没有任何天地异象,那人就如一阵春风般消失在道观里,这片天下一瞬间春意盎然。
整片天下,只有廖廖几人感觉到了,皆抬头望向天空,心中感慨万千。
但天下所有的人在那一瞬间,都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句话:“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这是那人留给这片天地的最后一句话。
突然,老道士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向手中那卷旧书,笑骂了句:“臭老庄。”
原来那本书的封面上渐渐的展现出来两个小字:庄子!
“还真怕我把书给浆糊的时候说是我自己的啊。”
“对了,他叫江胡。”老道士说道。
“江湖!好名字!”
江胡打了一个机灵,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怎么了,怎么了,你还走不走了。”耳边传来左近的抱怨声。
江胡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棋盘。
“将军!”
道观里又传来左近的哀嚎声,“不是吧,又输了。”
道观里,老道士看着手中的那卷旧书,又看看旁边极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的鹏,陷入了沉思。
“道可道,非常道。看来,为师真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