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典诗词和现代诗歌之间,是否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对此,人们争议不断。在一些人眼中,古典诗词讲究格律,注重意境,追求韵味,有很多条条框框。单是平仄一条就让人头痛万分。而现代诗歌披着“西方美学”的外衣,自由、个性、开放,与古典诗歌相比,似乎更易于表现人类复杂的情感。
于是,在现代诗歌创作中,古典与现代就成了两条平行线,互不交融,各行其是。其实,中国古典诗词的美一样可以在现代诗歌的创作中反映出来。两者如果完美结合,会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艺术魅力,一位来自台湾的现代诗人郑愁予,就用一首唯美诗作为世人做了很好的证明。这首诗就是他的代表作《错误》。
郑愁予,台湾著名诗人,有现代李商隐之称。这首《错误》堪称现代最美的“流浪诗”,带着古诗词的哀婉,打江南走过,沉醉了时光!它更是年年被选入课本教材,俘获了几代人的心。全诗如下:
《错误》郑愁予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诗人余光中以“浪子”称呼郑愁予,说他的诗带着忧郁的流浪气质,将古典诗词的美很好地融入了现代诗中,婉转多情,温柔华美,自成风格。他的诗和他的名字一样,清雅灵巧中带着一丝丝愁怨,“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如同辛弃疾这首词一样,这首《错误》空寥而略带愁怨,美得令人叹息。
1954年,这首诗首次在台湾发表,一经出版,立刻轰动文坛。因为该诗的最后一句“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一时间,整个台湾岛都在传诵那“达达的马蹄”之声。而这首诗也成了郑愁予的成名作,后来更是被选入内地的高中语文课本中,感动了几代人。
诗作开头“我打江南走过”,采用倒叙手法,结构新奇,一股淡淡的哀愁扑面而来。简单的一个“江南”二字,就把人们带入了诗情画意的烟雨江南——细雨蒙蒙,小桥流水,还有那深闺佳人。“我”过江南而不入家门,她如莲花般的容颜,独自开落,在不断变换的风景中,只剩下一只干枯的荷梗。
而后,诗人运用了各种意象来描写女子的相思以及她等待的情态。恋人久久不归,她惆怅郁结,忧愁满怀,心中的春日也久久不来。就像那东风不吹,柳絮不飞的寂寞小城。青石街上静悄悄的,心上人的足音已许久没有响起,她整日意兴阑珊,不理妆容,把心像窗扉一样紧掩。帘幕低垂,隔绝了窗外,寂寞中伴着深深的愁思。
最后,诗人又运用倒装手法,先说他的马蹄没停下来,再点出他不是归人,是个过客。女子在无尽的等待中,相思成灾,日日期盼着着归人的“足音”响起。有一日,“我”的足音终于在江南的青石板路上“达达”响起,却只是匆匆而过,不是归人。那马蹄声犹如一个“美丽的错误”,让思妇空生欢喜,更加落寞。
此诗虽是一首现代诗,但却深的古典诗词的长处,意境幽婉,朦胧唯美。它采用了很多古典诗词中常用的意象,诸如“江南” “莲花” “容颜” “东风” “飞絮” “向晚” “跫音”“春帷” “归人” “过客”等,韵味悠长,令人想起许多古典诗词名句。整首诗情致委婉,情缠绵悱恻,迷离怅惘,颇似唐人李商隐的“无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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