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个月后,DE新老板埃文钦点了一位HR经理前来上任。
HR经理名叫汉娜,姓史。一位人高马大的中年女性,受多年韩企文化熏陶的培训经理出身,没有管理下属经验。
正如汉娜史向杰西等一干旧部们介绍的:她自己在韩企多年,每周六有事没事都被要求去公司候着,见到老板必须点头哈腰彬彬有礼,有高层从旁边经过你可千万别再自顾自地走你自己的路了,得停下来瞻仰,目送。
当然,新经理每每讲自己的这些切身经历时,不是得意,不是诉苦,而是想告诫旧部们,不要对自己的新老大太过随意。
虽然汉娜史并不乐意继续传承韩企文化,但千年的媳妇熬成婆,无论如何也希望自己的下属对自己恭恭敬敬。于是看到这些新下属们总觉得不满意:
那个小Y,那么没眼力价儿,总是到了下班点儿就溜,说话口无遮拦,完全不把她这个新上司放在眼里;那个小C,完全搞不清楚该跟谁站在一队,整天跟杰西他们这些老员工有说有笑不避讳自己的存在,没有礼数;尤其是杰西,每天正眼都不看自己的新老大一眼,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难道不知道现在凡事要听别人指挥了嘛,自己瞎忙个什么劲......
汉娜每天自驾车到公司,带着墨镜,一边摘镜子一边砰一声关上车门,甚酷。手臂挎着名牌超硬板的手提包包,扭着不瘦的大蛮腰,踩着高跟鞋慢动作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挂好包包,挂好外套,擦一遍阿姨已经擦过了的桌子,摆好自己的桌面小镜子倒饬一番,然后夹着文件夹去新老板埃文的门口候着,准备开始汇报工作。一套流程如行云流水,显得专业而有默契。
总有爱看热闹的,禁不住对从自己办公室窗外飘过的汉娜啧啧不已。
财务办公室:“哎呦,似乎比没有HR经理的时候显得气派多了,每天都去老板办公室报告工作。”
“这位韩国大婶,农奴翻身做主人了,再也不用压抑自己高傲的气质对韩国老板低声下气,肯定不一样啊......”
"什么大婶,人家是HR Manager,史经理,史经理,史经理......"
"她最讨厌人家叫她史经理,Shi听上去有点......偶尔哪个不长眼的普通话不标准平翘舌不分的,叫成Si经理......反正她更乐意你喊她:哎那个谁......不信你试试!"
02
没有几天,汉娜似乎已清晰地知道老板将赋予她的使命:和残兵旧部们谈判让他们自己走人。
汉娜自然感慨,自己这是出了一个坑进了另一个坑。但总归可以拉个垫背的,于是她找杰西谈话。
“杰西,你是元老了吧,从公司组建就在这里。你看,我初来乍到,和各部门经理还不熟悉,还需要你的建议......” 汉娜自顾自的说着,杰西不动声色。
“所以,我希望自己有这么一个帮手,能从心底里跟我站在一起,有什么事情我们商量着去处理,你觉得呢?”
杰西不得不出点声了。“老大,你有什么安排尽管说,没有什么帮手不帮手的,我们部门四个人呢现在,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场面话谁还不会说几句。
“我不是说你们听我的安排做事情,我需要亲信,明白吗。老板布置的任务,和部门经理们谈判,这事你肯定听说了吧。你跟他们比较熟啊,有人情好办事啊......”
杰西马上明白了,汉娜这是打算让她去送死啊。不禁呵呵,招你来就是为了自己不去做这件事,乖乖,这个老大倒是精明,打算把下属放前面挡子弹呢。
"老大,这事儿老板肯定不放心让我们去做,得您亲自出马。至于亲信,这事儿我也做不来。您有事就直接吩咐。"杰西干脆地拒绝了。此刻他丝毫不在乎得罪不得罪老大。龙猫即将离开,她觉得自己也不会再待多久了。
汉娜一脸黑线地拂袖而去。心想,这个杰西,平时不言不语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凭自己身经百战摆平老板,竟然看不透一个丫头片子。不禁愤愤。
03
一大早,一离职员工前来办理离职手续,临走的员工总会不吐不快。这家伙站在HR办公室门口对汉娜一阵怒吼:“你这是什么Pi经理,也不管员工的死活,只知道让我们干活是吧......”
汉娜被骂懵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员工是在抱怨她协助新老板执行的新政激起了员工的负面情绪。她唯一想起来能做的,就是对杰西和小Y小C破口训斥:你们这群人,平时都招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素质这么低......blablabla
杰西白了一眼盛装打扮却毫无形象可言的汉娜,自顾自带着员工去休息室办手续,顺便安抚几句。小Y和小C面无表情地继续敲打着各自的键盘。
从此之后,韩企女老大似乎被伤到了某根神经,也不准备继续伪装成一个优雅的高大上的专业女士,经常在嘶吼中愉快地渡过一天。
比如,某天突然下达指令,让旧部三人每天轮流去新装修的前台值班,直到新老板走进大厅看到了HR的恭敬迎接才可以回到座位上。杰西依然拒绝,不去。她给汉娜的理由是:从普遍的认知来讲,您没有理由要求一个HR主管去做前台的事情,除非我本人同意。
汉娜没辙,语塞,气愤。于是转而去嘶吼小Y和小C,甚至直接让人把小C的电脑搬到前台。
群众之所以沦陷于个别人,是因为不团结,各往各的方向跑。但是,又如小Y所说,这又不是抗日,干嘛这么较真,去就去呗,于是小Y和小C每天轮流去前台迎接新老板。
又比如,汉娜随时等待着把这仨人弄走个谁,所以自己招了一名自己的所谓亲信,一个白纸般的小姑娘,说话温柔看上去没脾气。正如汉娜所好,就喜欢一张白纸,随她安排,让做什么做什么,好调教。可就这么好的一张白纸,汉娜还是画乱了,某日对着小姑娘大喊:“我怎么就教不会你呢?!你也是大学毕业怎么就这么笨呢?一说你你还总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小姑娘每每趁着汉娜不在都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太可怕了,我爸爸妈妈从来没这么凶地对我说话的,呜呜......”于是在某个周五,小姑娘自己给自己办理了离职手续。
再比如,汉娜越来越喜欢祥林嫂般讲述她在韩企的遭遇,讲述她在家里拖地都是跪在地上如佣人般,告诫她们仨不要再跟那些老员工们有说有笑让她和新老板看到起疑心......杰西她们也越发搞不明白汉娜意欲何为。难不成想让她们做清洁工的活?让他们与老同事断绝来往?......
于是杰西三人只能诊断得出结论:韩国大婶更年期了。公司在埃文的带领下老年期且病危了。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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