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生活一日不如一日,杨明德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是那种轻易向命运低头的人,而且家里还有七八口人等着他照顾。那个年代,神州大地到处都是热火朝天,忙着修水坝、修铁路公路的时候。于是拉上几个同事好友下属,杨明德偷偷地开了采石场。
采石场在深山里面,离家有十几里路。靠着一些简单的材料,杨明德搭建了简易帐篷,经常就在帐篷里过夜。而杨天桂的母亲就在场上在负责大伙儿的饮食,也是三天两头地住在场上。天桂自然也参与其中,时常去场上看看父母,帮帮忙;
天桂记得那段经历:天不见亮就从家里出发,背上满满一背篼面条面粉馍馍这些物资,大概走四五个小时能够到场上。中午在场上帮帮忙,跑跑腿,给大伙儿烧水泡茶,下午三四点就得往家赶。有一次,因为天色太晚了,天桂不小心一脚踏在草丛上,哪晓得草丛下面是悬崖,连人带篓摔倒下去,又顺着土坡滚落了好几米,重重地摔落下来,身上擦破了好几处。荒山野外,周围尽是些虫叫鸟鸣,天桂那一夜就倚靠在树墩旁待了整整一夜,等到天亮才一瘸一拐寻路回到家里。休整了整整一个多月才慢慢恢复身体。
天桂的意外受伤,着实吓坏了父母。自此之后,父母让天桂少去采石场,尽量晚出早回,或者邀人同行。并且反复叮咛天桂“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体力活儿不好干。
对天桂而言,那一夜崖底的经历倒是留下了很深的记忆,他觉得自己像是武林高手一样,必须要有这么一次特殊经历才能获得武林绝学,他喜欢这种冒险。仿佛只有在深山老林中才能悟出人生真谛,才能认清自己。
杨天桂天资不错,喜欢看书,再加上受父母不屈性格的影响,高考复读了两年,天桂最终考了市里的文科第一名,考了一所著名大学,天桂成了为数不多大学生,成了全家的骄傲。
西川大学坐落在南一环路,是一所历史悠久的院校,最早要追溯到晚清末年,那时候洋人深入神州腹地,创建了大量教堂和分会,甚至形成了完善的大型社区,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先进科学技术。晚清兴起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成立了自己的高等学堂,随着历史变迁,然后引入合并了洋人的学堂,最终西川大学成为一所综合实力较完备的著名高校。事实上,神州大地较好的高校几乎都有洋人的参与。
九月的西都秋高气爽,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年轻人的脸上,散发出青春的味道。一栋栋灰白色建筑和朱红色建筑交相辉映,楼群之间点缀了不少草地和绿松,有的学生坐在花坛石凳上朗读背诵,不时传出爽朗放肆的笑声。
大学对于这个时期的来讲,就是天堂,就是伊甸园,就是美好的希望。杨天桂已经是这所著名大学的学生了,一切对他来讲都是新的,都是好的,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天桂入学第一天是和父母一起来的,他们说一定要去儿子的学堂看一看,瞧瞧省上的大学堂是什么样子。到了才知道学校没有提供家长住宿的地方,老两口也不愿意花钱住宾馆,说反正就凑合过一宿,挤一挤学生宿舍就行。天桂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宿舍还有同学,怕其他人不悦。有名室友倒是很热心开朗,他名叫李俊,主动把自己的被子棉褥给到天桂父母,自己跑到另外一处和同学挤着睡,还给老两口端茶递水。
有一天,李俊和天桂在去教室的路上,“我在文学社认识了一个同学,这个人有点意思,虽然是文学爱好者,但讲的都是战争故事。他能给你讲讲希特勒到底为什么那么仇视犹太人,说给你听为什么德国会战败,说说千年帝国拜占庭如何因为一个小木门而覆灭。天桂,改天我们一起去找找认识一下卞文磊”。李俊谈兴正浓,对这个名叫卞文磊的家伙啧啧称奇。
天桂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一边走路一边认真听李俊讲这个奇人的事。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花盆从天而降,摔碎在他们跟前。
“我靠,谁呀,砸死人啦”,李俊大吼一声,抬头往上看。
一旁的天桂先是惊恐地闪到一边,望向窗台,“肯定是个美女,还在阳台种了风信子”天桂打趣地回应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下来”,一个女孩声音传来。
一眨眼工夫,女孩跑下楼来,她穿的是一件白色连衣裙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头上用黄丝巾扎了马尾,嘴角有明显的酒窝,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睛显得很迷人:“对不起,刚刚不小心碰到了花盆。实在对不起,有没有受伤?”女孩得体又歉意地关怀道。
天桂的心底咯噔一下,呆住了。他记得第一天来学校报到的时候就见过她:那时候她和另外一个女生走在斑驳的树影下,乌黑的秀发上也系着条黄丝巾,两个人边走边聊,不时地发出欢乐可爱的笑声。
杨天桂被这爽朗可爱的笑声吸引,抬头正好和女孩两眼相对,空气似乎在那一刻短暂凝固一样:乌黑的秀发下是一张精美的脸蛋,高挺的鼻梁微微上翘,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粉嫩的红唇挂着浅浅的酒窝……天桂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眼前这个女生宛如惊鸿一般,激起内心的荡漾。那时候就想,如果每天都能见到她该多好呀。
没想到她今天居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惊讶、欣喜、兴奋、激动,所有的情绪立马涌上心头,天桂抑制不住内心的波动,手有些微微抖动,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一切。
“怎么没事儿啊?”李俊抢先回答女孩的话,他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位同学。
女孩有些惊愕,看着李俊赶忙问道“伤到哪里了?有没有砸起包?”
“你这花盆,不仅仅砸起包,还砸了地上一个大坑,就差两步就直接砸到脑门了。幸好老天有眼,差一点点,要不然今天可能就命丧黄泉了,社会栋梁差点就夭折了。”李俊看见眼前美女,嘴有点收不住。
“没事儿,我们没事儿,他没事儿”天桂在一旁说道。
“真对不起,今天天气好,我在收拾阳台,没想到把花盆摔下来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看看究竟有没有伤到。”女孩说道。
“肯定要看一看呀,至少得知道你名字,哪个班级的,可不能让你跑了”,李俊接女孩的话。
“我叫秦卿,是外语系大二学生。。。我们一起去医务室看看吧?”
“医务室就算了,你请我们吃一顿,给我压压惊,估计就好了”,李俊脑子转的很快,制造再次见面机会。
“没问题,给压压惊,当做道歉。你们是大一新生么?”
“嗯,我叫李俊,他叫杨天桂,都是大一新生。那我们就晚上学海餐厅见,一定要来哦,要不然我们去你班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