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天气不好,连阴天,半个多月了没个好天。潮湿,摸什么都湿漉漉的。内裤和被褥都在发霉,真是糟透了,所有的......
王刚也如这天气一般,忧心重重,烦闷,施展不开,可又不知道从哪一件事说起,“唉,算了!”每次总这样叹口气。
上了一天班,有些疲劳,回到家,合衣躺在床上。边翻着手机边听着老婆在厨房里乒乒乓乓。最近的一款软件应用让他很着迷,里面有好多用户分享一些私密照片,不贬很多大尺度靓照。当然,厨房的母老虎还是不能跟这些相比的,有诱惑,带劲。每次看到这样的图片,心里总是收不住的躁动,次数一多,“金盆沐足”的阿叶成了他永恒不变的归宿。
“嗯,明天再去看看。”王刚心里思付着,坏笑不自觉挂在了嘴角。
“来吃饭,我又不是你妈,天天伺候你。”老婆吼道。
王刚很不情愿的丢下手机,胡乱吃了几口,洗漱好,又回到了床上,当夜无话,就这样睡了。
2
已经记不起多久之前去细细的摸老婆的手了,除了少的可怜的例行一下公事,甚至都不愿多看一眼这样的水桶身材,不好,什么都不好,脾气差,肌肤粗糙,哪里有阿叶软香细语,温润可人......
“阿叶,刚哥过来了!”林姐大声的朝店里喊道,林琳是金盆沐足的老板娘。
阿叶拖着疲惫的身体,强扭着曼妙的身材捱了过来。王刚不知道他今天已经是阿叶的第四个客人了。
“宝贝,想我没有?”王刚的笑在脸上一层一层荡漾着。
“老公,我天天都在想你,也不经常来看我。”阿叶扭捏到,身体依偎在了王刚的身上。比起疲惫的身体,还是红红的钱更有说服力。
王刚今天兴致特别高,工作的时候也没有穿“雨衣”,三个小时两次,多丢下了几张红钱,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3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生活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上班,回家,狮吼。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一点波纹,但一想到阿叶的娇喘,那份满足感才会涌上心头。
“人啊,不就那点事,利来利往,熙熙攘攘。有人醉心于权利,有人醉心于艺术......哈哈,当然,也有人醉心于美色。嗯,带劲,有意思!”王刚经常安慰着自己这特殊的爱好。
从前天开始,总觉得身体软塌塌的昨天也有点稍微的感冒,吃了几片药,没见好,今天反而严重了不少。想着下午请半天假去医院看看。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可能会晚点回去,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想起那个母老虎吧!
4
“往年这个时候自己很少感冒,有病得赶紧治啊,命是自己的。”王刚边想着边把自己的挂号单交给了大夫。
黄宗天-胸前的号码牌写着大夫的名字。
“啥症状?”黄大夫眼镜都没有抬一下。
“感冒了,老流鼻涕,浑身没劲。”王刚描述道。
大夫大笔一挥,说话的功夫,满满一页药方交到了王刚手里。
“一周后来复查。”
“完了?!”
“你想咋样?”黄大夫补充道,“按说明书用药。”
“他妈的,这钱真好挣,几句话老子一千多没了。”王刚愤愤地自语道。
交钱,拿药,回家。比预想的还早。
阿叶那今天是去不了了,都打过电话给家里了,王刚边想着边悻悻的回去了。
5
接下来的故事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药已经吃了一半了,感冒反而没好,又有了咳嗽的并发症。如果发作起来,简直是一咳到底,恨不得心肝肺都要吐出来。身上又长了一些疱疹,红红的,没多大知觉,有些已经透明,感觉快要吹弹可破了。接下来的几天,班是不能上了,只能窝在家里养病或者再去医院。
孔真真这几天察觉到了异常,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如既往。
“你怎么不病死在外面,回来我还要给你收尸。”边说着边把药和水递到了王刚面前。
“你且盼着这一天呢吧!我死了东西都是你的。”王刚也没好气的说道。
“我呸,你有个屁的东西,快十年的科员了,光礼都送了六年,要不是你爹给你买了这套房,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桥洞里窝着。”孔真真回击到。
嫁给王刚已经七年了,这七年已经不知道和他拌过几次嘴,动过几次手。吵完,闹完,那一肚子的恶气和怨气没多久又会再次光临,就再吵再闹,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如同上了瘾一样。
孔真真是个要强的女人。虽不是出自书香门第五好人家,但作为小学老师的母亲和作消防员的父亲,都给了她无微不至的教诲--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做个有脸有面的人,做个有益于社会的人。这些也都深深的影响着她。现如今她是县百货大楼的会计,做事干练,泼辣,人送外号“孔真人”,也如同那些教诲一样,工作中有脸有面。但是上帝丢给每个人的天平是公平的。永远都对她那推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丈夫嗤之以鼻。每次回到家看到王刚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没有一点上进心,十年的工作,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唯独就他不动。要走,舍不得这么多年辛勤的付出,要留就整天受这恶气。话又说回来,她也没有非要怎样,就是想趁他年轻,要有点上进心,即使不飞黄腾达,那也要体体面面。也许她这样的想法传自她祖上是地主的妈妈吧!多么可怜的一个女人!
7
王刚已经迫不及待的赶在了这周四来见黄宗天大夫,还是一个人,没有麻烦会计。
把症状描述完。
“去抽个血。”黄大夫还是头也没抬。
王刚颤颤悠悠的去抽血了,半天功夫不到结果出来了。提着化验单又坐到了黄大夫对面。
“流感病毒,阴性,肝脏病毒,阴性......”黄大夫逐条念着。
“妈的,得个感冒还查肝脏。”王刚嘟囔着。
“HIV,阳性......”黄大夫这才瞪大眼睛,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位病人,嘴巴半天合不上。
“HIV,阳性!!!”听到这里,接着就是“嘣”,王刚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一声巨响后,世界恢复了宁静,听不见了,嗡嗡作响,任凭黄大夫嘴唇抖动,唾沫翻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涔涔的汗水挂满全身,没有凝结,未曾流下,粘粘稠稠糊在身上。呼吸也瞬间微弱了很多,但那一呼一吸又在耳边清清楚楚,刹那间而又急促和不安,胃也跟着翻江倒海起来,紧咬着发紫的嘴唇生怕溢出刚吃的午饭,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王刚其实不知道,本县几十年来都没有艾滋病患者,最晚的还要追溯到三十年前的输血事件。他脚踩着棉花,头顶着铅球,踉踉跄跄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走廊上。
8
口里喃喃着“完了!完了!完了!”再无其他,一步一步往前挪。
走廊上的人好像比前几次行色匆匆,有的戴着口罩,有的捂着嘴巴,总觉得自己像是瘟疫,一闪而过。对,他本来就是瘟疫,当今世界无法治愈的瘟疫。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医院,来到了大街上。天愈加的阴沉,脑袋愈加的沉重,脚步愈加的软塌,彻彻底底的完了。
我要不要复查一下,病例是不是弄错了,一次没穿雨衣就中招了???我可才三十六啊。
马路上的环卫工,街边的小贩,行走的路人,都带着诡异的微笑,像是嘲弄,幸灾乐祸;又像是恐惧,灾难临头。
十年的工作,已经送了六年的礼。局长总是带着和善的微笑:“明年,明年肯定有你。”王刚也总是无奈的苦笑着。难道我的学历低就代表了我的能力弱?难道我每次的马屁真就拍到了蹄子上。“唉,算了”,又在耳边回响。消磨了意志,磨光了习性,蹉跎蹉跎又一年,可怜了我一年一年的贡金。悔不该啊!早该在这当打之年多些主见,到末了,烟尘散尽都没了。
真真,我那性格乖张,而又泼妇般的老婆。忆往昔,青梅竹马,山盟海誓,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成了扯淡,缺少了温存。但又都在耗着,为这个家?为他们的老人?为他们计划好的明年的宝宝?好像都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发奋图强?期待着体体面面?期待着重燃激情?他也知道每一次的吵闹是真真七年来未曾对他的放弃,也许吧,是为那一座山背后的美好。也是这样的殷切期待让他迷失了方向,如同困兽左突右攻,不着方向,别了老婆,就这样了,来世让你满意。
恍惚间走到了金盆沐足的门口。阿叶,对,这个臭女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跟他有直接的关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每次都给你那么多钱?你穷,你需要钱,我都知道,可你也不用这样对我。拿着你的臭钱,滚回你的老家养你那残废的丈夫和弱智的孩子去吧,你就烂在山里不要再回来。歇斯底里的想着,歇斯底里的叫着,歇斯底里的嚎啕着......让风和泪水糊住了双眼,跌跌撞撞往前挪,哼唧着“为什么?为什么?......”其实王刚心里也清楚,林琳和阿叶如果知道了这一切,难道不会像他这样歇斯底里吗?
9
就这样不知绝望的走了多久,昏暗的路灯亮了起来。深一步,浅一步。
突然身后不知被谁一脚踢在了后腰上,一个趔趄,脑门撞在了地上。
他集中了全身的力气于拳头上正要找那人拼命......
“咋地,要打老娘啊!”真真吼道。
“真真?卧室?地板?家?”王刚失声叫到“妈呀!”
“哎,乖儿子,快来吃饭了。”孔真真讨到便宜边笑着边走出了卧室。
王刚看着床单上印湿的汗印,用了好大一会平复了心情,也走出了卧室。饭间的他未表现出太多异常,中间还为老婆加了次汤,饭后又难得一见的帮着收拾了碗筷。
这之后他勤快了很多,再也没有说过“唉,算了。”手机里少了那款应用,案头多了几本书,每天下班都抄近路回家。真真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当然,本县也从没有过“金盆沐足”这样的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