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是一颗春天可以依着幻想的大树 ,夏天依着繁茂,秋天依着成熟,冬天依着沉思。我和亲情总是有一段距离。
儿时,亲情是家背后的歪脖子柿子树。年轻的你总是在落日散尽,黄昏逼临时,端条板凳坐在屋檐下,而幼小的我怎么也想不通歪脖子的树上怎么就总是不冒出去年那青绿色的大果实。我努力地蹦跳着,想穿过屋檐,看柿子树上蜘蛛结的密密麻麻的网。我总是那么好奇,而你却又不善言辞,除了看着我。那些儿时的岁月,就在许许多多诸如“铜打底、铁打盖,高挂起,逗人爱”的谜语中渐渐远去。
到了上学的年纪,我背上书包,屁颠着跟着大一点的孩子们走很长的山路上学去。那时候你总是自豪的,总是把我从学校带回来的一张张奖状粘贴在墙上,你看着高兴,我却很局促。从第一名滑到第二名或是第三名时,你总是把奖状紧挨着第一名,贴得稳稳的,从不说什么。它们的不协调,我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松懈都没有了理由。就这样,上完了小学、初中、高中,你仍然是不善言辞的,亲情也是沉默的。
要离家了,倔强的我执意孤身一人去到大城市求学,你没有说什么,去就去吧。只是给我买了个手机,叮嘱记得打电话回家。家远,思念也远。不善言辞的你,在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也几乎不和我说什么。
后来,偶尔的你也说点什么,话题也就是你有什么事要问我,问完通话便也就完了,从不多说。
再后来,我便和你们说,长途电话很贵,由于家远偏僻,交话费困难,没事就别打电话给我,真有什么事,就打个传呼给我,打通响两声就挂断。所以在很长时间里我也就没有接到电话,而我也就一个月打一次电话回家,也总是说不上十分钟。独立性很强的我也没感觉到有什么。
接到你传呼的时间也很少,因为没什么可以说的,也就问问可否平安。你也从不叨扰,每一次,总是先说“不说了,就这事情,挂了啊!” 就这样,大学本科毕业了,你们没有等到我回家工作的信讯,而我也选择继续留住城市。奇怪的是,收到的传呼也就渐渐地多了,你好像也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可是每一次说完正经事后 ,总是说“叫你妈和你说”。时间久了,你仍然不善言辞,我也就习惯了被传呼的日子。
你总是习惯地让铃声响两声后挂掉,我也总会在随后回拨给你。习惯了就有依赖了。我习惯只响两声的传呼,你也习惯随后就接到我的电话,这个过程不约而同地默默无言。
当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传呼,我就变得不习惯,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从你吞吞吐吐的语气中,总会获知家里最近确实出过很不顺心的事情,而你怕我担心,所以也就没有告知。这种时候多了,你们也就懂得掩饰了,总是不谈及那些不好的事情,和你说好有什么事情都让我知道以后,我对来自你的传呼有一种说不亲道不明的感觉,亲切,安然。
有时候,传呼铃声不是响两声而是多于两声的时候,我就会变得警觉,生怕出什么事情,还好,几次后都没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发生后,我才渐渐地习惯了。传呼连接着牵挂 ,连接着亲情,它是怎么也挂不断的,我不敢想象没有传呼的日子,我是怎样的失魂落魄。假如,有一天这样的传呼在不经意的时光里消失了,我要么高兴地怀念着曾经有过的岁月,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了距离;我要么悲伤地看凄惶的野草和乱风,因为我含着恨,终究还是让亲情止于传呼。
有多少人像我们这样,用传呼诠释亲情呢?很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