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你一样”
“什么?”
“我说,她和你一样,长相,性格,脾气,各个方面都很像。”
“啊?”
“啊什么?”
她沉默。
转身离开,泪流满面,不回头。
他在身后看着她离开,没有追上去。
她叫纪晓晴,今年刚大学毕业,读中文,在一家杂志社实习,看书多过看人,不懂世事,懂人情。
微笑是她一贯的表情,对谁都一样,但她不温柔,她男友说她是泼妇,哦,忘了介绍,刚才和她对话的就是她男友,林程。
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她师范毕业,他理工,还未毕业,林程就已外出打工,直到今年毕业,才回来领毕业证书,晓晴总拿这个开玩笑说他不务正业,林程总拿她成绩差笑话她。
的确,晓晴高三读了两年才勉勉强强考了本市的一所师范院校,并且还是本科院校里的大专,而林程则是一次考取她所在城市里的理工本科,学计算机,他不是这座城市的人,是A市的。
晓晴习惯叫他“橙子”,此外号还有一段小故事。
晓晴爱吃水果,尤其爱吃橙子,而橙子的价格总是降不下来,每次晓晴去超市买橙子,总是看着价格,无奈的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买还是不买?在心里无数次的想狠狠心买几斤拎回去吃个够,但每次都看很久,然后转身离开,因为一袋橙子要快二十块钱,她总是不舍得。
林程每次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她走后偷偷的买一大兜让晓晴的室友转交给她,她说他浪费,他揉揉她的头发,把她拦入怀里,宠爱的说她,要对自己好点,以后想吃橙子就咬他,因为他就是‘程’子,她笑,像个幸福的小女孩一样天真烂漫,笑容满面,有点不顾形象。
他爱着她,像宠爱自己一样。
他们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
大二时的冬季,和任何一个冬季没什么区别,寒冷,萧瑟,没人情味。
室友悠悠打电话过来,邀晓晴晚上一起吃饭,一起的还有悠悠的男友和一个朋友,晓晴没多想,像平时应邀赴宴一样,扎了马尾,洗了把脸,涂个儿童霜,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一下,穿上那件浅绿色外套,戴上手套,围个围巾,出门。
步行到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和室友悠悠汇合。
忘了说了,悠悠是晓晴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兼闺蜜,性格开朗,有时像个疯子,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晓晴受悠悠影响,也有点疯疯癫癫,不太正常,但大多数时间她是安静的,她说,她喜欢安静,也喜欢微笑。
学校门口的树枝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像在欢送谁,又像在迎接谁,像一场相遇。
晓晴不急不慢的往小吃街走去,漫不经心的,没有过分的热情,不像赴约。
看时间还早,她在一间书屋前停了下来,进去,对老板微笑,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径直来到书屋的最后一排,拿起上次没看完的亦舒《玫瑰的故事》,漫无目的的看了起来,忘了时间。
手机在响,拿起接通,是悠悠气急败坏的声音。
“死丫头,怎么还不到啊!是不是又半路躲进末轩去了?”
还是悠悠了解我,每次走到这条街时我总是会禁不住诱惑的走进这家名为‘末轩书屋’。
起初是喜欢这个书屋的名字,之后是喜欢这个书屋的主人,是一个很有文才的单身女孩,二十一岁,文章常见于各大杂志刊物,小说,散文,杂文,随感各有所长。
最后的最后,晓晴爱上了书屋的各种书,如痴如醉,深深的陷入了这个魔咒里,书,对于晓晴的意义就是她的精神归宿,嗯,当然,这是在没有遇到林程以前的精神归宿。
风还在吹,冬天的风不像春风那样温柔,总会在脸上肆意的拍打,身体惯性的打起冷战。
晓晴合上书,放到原来的位置,把手机塞到口袋里,绕过书架走向书屋门口,自然的扭头对着老板微笑,算是道别。
书屋老板回应一个微笑,嘴角向上一个完美的弧度,也算是道别了。
晓晴踏着熟悉的道路,胡乱的向路边的小卖部看一眼,神情慵懒,手中的包包被晓晴摔的绕过头顶,反反复复,差点砸到她的脸,她忙收好挎肩上,想要装淑女。
悠悠他们三个在路口处张望,在寻找晓晴的影子,悠悠一个手掌挡住了晓晴正出神的眼睛,拉起她的手朝饭店走去。
晓晴回头和悠悠的男友王峰打招呼,眼神扫过站在王峰身边的男孩,头发短短的,皮肤很白,穿褐色上衣,围条纹状围巾,蓝白相间,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镜。
晓晴对着这个斯文男孩微笑,男孩腼腆的一笑,不知道是路灯的缘故还是害羞的缘故,脸色绯红,像个孩子。
“她叫纪晓晴!叫她晓晴好了。”悠悠快言道。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林程,和悠悠是老乡。”
简短的几句话也算是今天的开场白了。
时间慢慢的过,留下了今天的点点滴滴,也留下了一段故事。
林程绕过悠悠走在晓晴的右边,开始聊开。
晓晴竟然意外的发现林程挺能说的,简直就是滔滔不绝啊!从学习说到工作,后来得知他当时算是逃学工作了,在北京,IT行业。
然后又从初中说到高中,从高中说到大学,毫不羞涩。
晚餐过后,在街上随便溜达,看时候不早了,便送他们回去,然后,晓晴和悠悠踏着月光走回学校。
路上,悠悠的表情有些奇怪,神神秘秘的,突然问道:“你觉得林程怎么样?”晓晴慢悠悠的回答道:“人挺能说的,但就是有点……”晓晴没有说出口,悠悠接过话直接说:“但就是有点傻,是吧?”晓晴哈哈大笑起来,“是的,是的,哈哈…”
一路欢笑过后,到达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想很多,晓晴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想起林程时,甜甜的,暖暖的,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他怎么那样的傻里傻气呢?”晓晴自言自语着进入梦乡。
晓晴接到林程电话是在一个飘着小雪的星期天早上,她还在被窝里。
“晓晴,你每个星期天都干嘛呢?”
“图书馆看书”
“那你都看什么书啊?”
“除了课本,其他都看。”
“啊?那好吧!”
晓晴挂掉电话继续睡觉。
突然想起忘了说再见就挂了电话,有点不礼貌,这是晓晴的一个习惯,总觉得打电话要是没有一个结束语就不礼貌。
她猛然醒过来,抓起电话,拨过去。
“喂!不好意思啊!忘了说再见。”
“没事儿,没事儿。我……”
林程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的。
晓晴说道:“有事尽管说!”
“我今天去找你玩吧!”林程有点征求的问道。
随后赶紧补上一句“正好我今天没事儿”,像是个犯错误的小孩一样。
他的话语让晓晴心疼。
在公园准备上阶梯的时候,林程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晓晴,沉默很久。
“我喜欢一个人!”林程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这话,晓晴在心里想,他和我说这干嘛?我们才刚刚认识啊!神经!
“我喜欢你!”林程开口。
晓晴脸在发烧,不敢看他。流下两行泪,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
他上前抱住晓晴,晓晴没有反抗,而是在他的怀里继续哭泣。
许久,她挣脱出他的怀抱,破涕为笑。
他牵她的手,走过台阶。
他背她走过小路,她没有反抗。
她心里明白,她爱上了眼前这个人,不能自拔。
可是,他家是另外一个城市的,爸妈不让晓晴找外地的,她是知道的,但是,她爱他,他也爱她。
在爸妈坚决的反对下,晓晴带林程回了家,她决定要嫁给他。
爸爸的叹息声湮没了周围的鞭炮声,正在过春节,可晓晴的心却不在此。
随后,晓晴去了林程家,见过了他的父母,便随林程去了北京,学业就此放下。
林程百般劝晓晴不要把学业搁下,一定要把学业完成,他来接她。
她听他的,完成大三最后的学业,随他去北京。
晓晴答应林程要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即使他不在身边。
久别一年。
晓晴收拾行李,照毕业照,写留言册,和好友留影纪念。
林程回来接她,在学校门口。
和悠悠,王峰告别,便和林程一起回晓晴家里,等一切安定了之后,再走不迟。
父母有点忧伤的脸给了晓晴无尽大的压力,她走还是不走?她徘徊不定,一边是无所要求回报的亲情,一边是自己不想放弃的爱情,她眉头紧皱,像要疯掉。
她只身来到末轩书屋,书屋还开着门,她径直进了去,看到老板在最后一排书架处,拿着亦舒的《玫瑰的故事》在聚精会神的看,晓晴没有打扰老板,而是对着她手里的书出神……
老板回过头来,看到出神的晓晴,微笑着说道:“毕业了吗?”“嗯!”晓晴回过神来答道。
微笑,坐下来。
“人们,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些人。”老板念道。
晓晴苦笑。
转身离开。
很久,林程回北京,独自一人。
晓晴凭借多年以来对文字的爱好和执著,在一家杂志社实习,编辑。
独身很久。
林程从北京回来,来到晓晴所在的城市,在杂志社门口等晓晴。
“她和你一样”
“什么?”
“我说,她和你一样,长相,性格,脾气,各个方面都很像。”
“啊?”
“啊什么?”
她沉默。
转身离开,泪流满面,不回头。
他在身后看着她离开,没有追上去。
“好好爱她”
“她也是你”
“他,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