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妹儿啊
你等会儿啊
咱俩破个闷啊
——歌曲《依兰爱情故事》
01
唉，人老了老了，腿脚越来越不利索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啰，连多走几步就觉得喘得慌。
这老伴儿啊，天天在我面前念叨柿子。她倒是说一天忘一天，我可是耳朵都听起了茧子。这不？听说镇上在卖柿子了，赶紧去买些回来，让她解解馋。不知咋的，年纪大了，她痴呆了，我反而越来越愿意将就着她了。
老远就看到她坐在那石凳上了，一脸惬意舒服。自从患了老年痴呆，她就喜欢整日整日地坐在石凳上，从不会乱跑。年轻时可没这么听话呀！现在像个孩子似的，乖乖巧巧，也不跟我拌嘴了。唉，总觉得不习惯呐。不过也好，我不在家的时候能少操些心。
她察觉到我的靠近，转过头来冲着我笑。我走一步，她笑一声，走一步，笑一声。哎，这老太婆。
“你看你，笑我的腿笑了那么多年了，还笑。”“诺，这是柿子，刚刚碰到降价，顺便买了点。我吃不下了，给你吧。”我才不要让她知道这是专门去给她买的呢！这多没面子啊。
“呵呵”她冲着我笑。嘿，真是没心没肺，说是吃剩的给她，也那么开心。
02
“哎，爸，我是晓玥。我快到了，记得把饭给我们煮上哦。”
“好嘞。”
我的小女儿要回来了，自从生了孩子后，就很少有时间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得去村口接接她。
“妮儿，我出去一下，你就坐在这儿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哦，好。”她一直都这样回答，我说了也白说。
我等了好一会儿，晓玥她们的车才出现。要说这四个轮子的东西真是好，特别快，五十公里的路程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年轻腿脚利索的时候，也得走上一天才能到呢。不过这车太宽，村里的小路不能开，只能停在这儿，靠“脚踏车”走回家。
“爸，我好想你啊！”晓玥一下车就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这孩子，跟她妈一个样，呵呵。
“爸”
“哎，走吧，咱回家，回家。”
“爸，你看妈，坐在石凳上看着夕阳呢！年轻时到处跑着忙里忙外，老了倒喜欢坐在这儿静静地看夕阳了。”晓玥挽着我的手臂说。
“是啊，你妈她整日就喜欢坐在那儿，特别喜欢看傍晚时候的夕阳。”可能是觉得自己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和这夕阳更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算了，不想那些了。
“妮儿”我唤她。
她转过头来，原本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似乎是怒意。诶？这是为啥？
“你们干啥呀，放手。”她冲我们怒吼。
嗬，原来我这小老太太吃飞醋了呀！可真是可爱的慌。看来她又把她的小女儿忘咯。
“妈，你怎么又不记得我了？我是晓玥，你的小女儿呀”
老伴儿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怀疑晓玥话的真伪。
“妈，你看你，还是那么小气，我不会跟你抢爸的。你看，这不是你的女婿吗？我都有他了，怎么还看得上爸呀？”晓玥抓着女婿的手嘚瑟的摇了摇。
“这是我的女婿?看起来那么寒酸，我怎么会看上他呀？啧啧...”老伴儿说话毫不留情面。如果她记起来她曾经那么喜欢女婿，估计会很打脸吧，哈哈。
“妈，别说了你。你当初可中意他了，是你自己忘了。”
“切，你就可着劲的骗我吧，就欺负我记性差。”
“嘿，这老太太，记忆力不行，嘴还是那么厉害。”
嗬，这两个小姑娘斗嘴还是那么厉害。
03
老伴儿这两天总是吆喝肚子疼，我先前总以为她是闹肚子。可最近越来越频繁，裤子上时不时还有些血迹。这可怎么办呐！
必须带她去医院！
“太晚了，最多这个月月底了，准备好后事，再多陪陪她吧。”
医生说的话总是在我脑海打转，怎么挥都挥不散，偏偏我这不争气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滚眼泪。这医生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呢？我身体一直比较差，该我死在她前头才对呀！！
“老伴儿啊，我是不是很严重啊？”
“你只是普普通通地闹肚子，一天天的，少操心。”我强忍着眼泪呵斥她。
老伴儿肚子越来越疼，经常疼的在地上直打滚，我除了紧紧抱住她，没有任何减轻她痛苦的方法。我多么希望是我患了绝症啊！我多希望能代替她受这份痛啊！
04
老伴儿下不来床了，她说她没有力气了。她也很少说话了，每次说一句话就感觉像是废了好大好大的劲儿。不说话没关系，我只想静静地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看着窗外的夕阳慢慢下山。
孩子们回来了，脸上带着悲伤的情绪。他们也意识到他们的妈妈即将离开，只有我那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女儿，依旧挥动着双手冲着老伴儿笑。她不懂她的奶奶即将从这世上消失，什么都带不走，像来时一样，什么也没带来。
老伴儿还想去石凳上坐坐，她说，她还想去看看夕阳。
可我们已经不敢再移动她了，似乎一动她，她最后陪我们的时间就会少几秒……
听说人死之前，这辈子发生的事都会在脑子里放电影似的过一遍，那老伴儿也是吗？她若想起这一生都是不温柔，不讲理的我陪着她，会不会有些许遗憾？
05
老伴儿走了。
儿子女儿叫我随他们去城里住，我不愿意去。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了，也不需要我为他们打算什么了，我还是愿意守在这曾经有老伴儿的地方，这儿有太多属于我们俩自己的回忆。后面的日子，我得靠着回忆活下去啊……
其实老伴儿你先走也好，不然让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我还真放不下心！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愿意做你的老伴儿。
做你不善言辞，不够温柔的老伴儿，你愿意吗？
即使你会嫌弃我，我也会缠着你的。
我想你啊，老伴儿。
无戒365极限挑战训练营 第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