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等风来

九岁的张宇飞猛的睁开眼，坐起身，利索穿好衣服，套上鞋子，顾不上洗脸，手臂捞起沙发上的书包边拔起鞋跟就往屋外冲，糟糕，今天早上又睡过头了。

来到教室门外，班上的李可也迟到了正站在门外喊报告，张宇飞跟在李可身后进了教室。心中暗自高兴还好有个伴。

翻开课本张宇飞发现今早上新课，昨晚没预习，等会儿肯定又要被老师点名读课文，读错的发音肯定会让同学哈哈大笑，老师肯定又会很生气地说:“张宇飞，你看看你，本来不会的内容下来就要多预习，带着问题来学习，你这样怎么能学好呢？”昨晚本来我想预习来着，爷爷奶奶干活到很晚，我要带三岁的弟弟和妈妈，唉，说到妈妈……

“张宇飞同学，请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张宇飞心中一阵懊恼，怎么又走神了，一看同桌的课文，已经上到第二自然段了。只有扭扭捏捏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我……”

“请坐，你回答的很好”张宇飞疑惑地抬起头，我明明还没回答，老师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好像透过我看得很远。再看班上同学，没有一个同学在嬉笑，大家情不自禁地响起了掌声“啪啪，啪啪啪，你真棒。”比平时班长回答对老师的难题掌声还热烈。

下课了，男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操场上肆意奔跑，女生也没有在跳皮筋。他们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在交谈着什么，表情很严肃，几个女生还在抹眼泪，张宇飞则像往常一样站在教室外的围栏边，静静地看着大家，想走近问问她们发生什么事了？又怕被女生嘲笑。只能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将身影隐藏在墙壁拐角的阴影里。

忽然班主任李老师和四年级的王老师走了过来，“老师好”张宇飞紧张地立直身体，抬手敬礼，并没有得到回应。却听到她们好像提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心让张宇飞尾随了上去。

“张宇飞这孩子真可怜，刚刚听校长说，才了解到他家境贫困，爸爸外出打工一年回来两次，有一个四岁的弟弟，哥俩跟着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也六十多了。”

“她妈妈病情怎么样？”

“神智一直不清，老说有人要害她，前些年还能勉强跟着家人下地干活，最近两年经常发病，怕她伤害孩子和自己，就用绳子捆绑了关在家里。”

“平时只当他是学习习惯差，不爱学习，以为对他严厉些他就会有所转变，从接手这个班，教了他一个学期，也不曾鼓励过他，关心过他。”

张宇飞的心犹如被人捅了一个大窟窿，自己一直想隐瞒的事，被老师知道了，同学们也会传开的，大家就都知道他有一个疯妈妈。张宇飞书也顾不上收，匆匆朝校门口跑去，上学三年了，他第一次想到了逃学。由于跑的太快太慌张，丝毫没发现自己穿门而过。而学校里的师生都没发现这个早晨张宇飞来过学校。

朝家的方向跑了一会儿，张宇飞停下脚步，现在不能回家，奶奶知道我逃学，肯定会很生气的。

张宇飞来到了田野里，冬季的天气干冷干冷的，田间地头一片荒芜，有的田里还剩下10公分长的玉米秆，有的是拔完萝卜剩下的坑和一些被遗弃的小萝卜叶，看到一个个玉米杆堆起的草垛孤立地立在那儿，张宇飞小小的身影躲进了其中一个。

祖祖辈辈靠田地养活的农人，听奶奶说，是因为家里穷，爸爸娶不上媳妇，最后听人介绍娶了妈妈，妈妈很漂亮，任何人问她话，她只会傻笑。她不会想事情，很快乐，她会跟着奶奶一起下地干活，只是不会照顾我和弟弟，小时候有了好吃的她都会先递给我。她从前年开始不认识我们了，只有被爷爷奶奶关在房里。

爷爷奶奶对哥俩是特别好的，爷爷尽管很严肃，但是爷爷每次去放羊，都会给哥俩带吃的，有时候是俩个梨，有时候是山里的托盘，一种酸酸甜甜的指甲盖大小的野果，小飞和弟弟经常是大把大把的抓着吃。

张宇飞飞和弟弟分别睡在奶奶的两边，奶奶会搂着哥俩给他们讲奶奶小时候的故事，白毛女，讲穷苦人家的一个小女孩被地主欺压，躲进山里，变成了妖怪。讲了一遍又一遍，张宇飞还是很爱听。

张宇飞在半睡半醒间听到远处学校放学的铃声，便起身拍拍枯叶，又检查了几遍才往家走去。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听着像奶奶的声音，张宇飞不由加快脚步。院子里站了好些亲戚，奶奶在门口的地上坐着哭泣，边哭边用手拍打着双腿，“我的小飞呀！小飞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呀！”

张宇飞使劲挤上前去，想抱住奶奶的肩膀，却发现什么也没抱住，“奶奶，奶奶，我在这儿呢”奶奶也根本没有反应。“大伯”“二婶”张宇飞慌了，在人群中穿梭，喊叫这些亲人，周围人好像根本看不见他听不到他说话。

忽然他看见奶奶身边有个人躺在一块门板上，用一块白布盖着，仿佛猜到了什么，这时一个婶婶揭开白布，张宇飞瞥见自己躺在那，紧闭着双眼，脸色铁青，吓的跌坐到地上，自己难道真的死了?

张宇飞坐在奶奶身旁，终于想起来，昨天晚上，爷爷奶奶在一直忙到很晚都还没回来，虽然奶奶一直不允许哥俩靠近那个房间，张宇飞在听到妈妈唤出的“小飞，小飞”时，想到课堂上那个失去妈妈的克里亚，小飞想自己是有妈妈的，他心软了，找到钥匙打开门，把炒好了的饭递到妈妈面前，看到她手被束缚，又找来勺子喂她。

小飞还没跟妈妈这么近距离接触。看着妈妈一口一口吃着饭，小飞别提多开心了。“疼疼”小飞不由多想把捆着妈妈手腕的绳索解开了，谁知刚一揭开，妈妈像变了一个人，双眼血红，头发凌乱，面目狰狞一把把小飞推倒在地，双手掐住了小飞的脖子 ，不顾小飞的挣扎和哀求。

“掐死你，你是坏人，坏人……”

“妈妈，我是小飞呀，咳咳……”可怜的小飞脚在地上蹬了几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原来自己已经被妈妈掐死了，难怪奶奶这么伤心，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弟弟又那么小，他们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呀？早上去到学校老师同学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那为什么还叫我回答问题还给我掌声?

张宇飞站起身体，环顾四周，自己既然已经死了，该何去何从呢？